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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動了動,察覺到手中的東西消失後,噌的一聲坐起來。
「段璋?」梁斐疑惑地看著他。
段璋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仿佛在思考什麼嚴峻的事情。梁斐觀察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這人其實根本沒睡醒。
足足過了一分鐘,段璋才真正清醒過來,確認梁斐全身無恙之後,對梁斐微笑道:「斐斐,你有沒有看到我手上的東西?」
梁斐將刀片拿出來,段璋笑著想要接過去,梁斐卻忽然把手收回來,將刀片放進自己的口袋。
「你不是討厭帶刃的東西嗎?」梁斐故意問道。
段璋愣了愣,視線還黏在梁斐的口袋上,仿佛想用眼神將刀片勾出來。
「斐斐,我身上沒有武器,你把它還給我好不好?」段璋無奈道。
這個理由太過牽強,梁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段璋在撒謊。
之前連匕首帶槍只要是個武器就往他身上塞,現在怎麼連個半指長的小刀片都捨不得了?
「你告訴我真正的原因,我就還給你。」梁斐將口袋捂住。
段璋遲疑了一瞬,終於坦白道:「因為是你送給我的。」
因為是他給的,所以連一塊破鐵片都要捂得那麼嚴實嗎!
「這是你給我的回禮,不能隨便收回去。」段璋認真道。
「那你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梁斐趁機問道。
他故意沒有說清「那天」到底是哪一天,因為對於段璋來說,唯有一天對他來說最為特殊……
——他殺人的那一天。
段璋沉默了一瞬,沉聲道:「斐斐,我以為你不想知道。」
「我現在想知道了。」梁斐態度堅決。
見梁斐回應得毫無遲疑,段璋稍作猶豫,緩緩說出了八年前的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
八年前,段璋還是個小混混,梁斐則是某校的學生。兩人因為偶然事件相識相知,最後成為戀人。
在梁斐八年前的生日那天,段璋本想給他一個驚喜,便在梁斐回家之前,悄悄躲在他家的花園外。沒想到卻聽見梁斐養父母在花園內的談話。
「他們收養你,只是為了等你成年之後,將你送到某個特殊癖好的俱樂部。我當時太過憤怒,就被他們發現了。」段璋自嘲笑道。
接下來的事情段璋略過不談,但梁斐大致能猜到,那對夫妻將段璋捉住之後,將其關在秘密房間裡折磨,段璋身上的傷口就是這麼來的。那對夫妻以為段璋奄奄一息失去反抗能力,便對他放鬆了警惕,沒想到會被段璋反殺。
後來這件事情被強行壓下,段璋也被關進荒島監獄,直到八年之後,他與段璋相遇。
「如果我不問,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告訴我?」梁斐道。
段璋凝視著他的眼睛,緩緩道:「我以為你會恨我,畢竟我毀掉了你的家庭。」
梁斐簡直無法理解段璋的思路,如果不是段璋,被那對夫妻折磨的人就是他了,段璋竟然以為他會留戀那些虛假的和諧。
梁斐被段璋自作主張的隱瞞氣得不行,只能反覆告誡自己,這些都是設定,都不是段璋本體的真實經歷,好不容易才平息怒氣。
「不過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樣做。」段璋溫和笑道,他忽然捂住嘴巴輕咳幾聲,咽下口中的腥甜。
身上的繃帶又開始滲血,他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渾身的血痕,又不經意地彎了彎嘴角。
梁斐看著段璋嘴角的笑意,心臟止不住的一陣抽痛。
「別笑了。」他忍不住道。
段璋像是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笑,有些茫然地看著梁斐。
「斐斐,你以前不是說讓我多笑笑嗎?」段璋疑惑道。
梁斐怔了怔,沒想到段璋竟然將一句隨口而出的話,硬生生記了八年!
段璋又道:「以前我不會笑,總是被別人排擠。後來你讓我多笑一笑,無論是需要討好的人,需要警惕的人,還是需要抹殺的人,都會對我放鬆警惕。」
「沒想到我們分開了這麼多年,這個習慣卻一直改不掉了。」段璋道。
「痛苦的時候,就別笑了。」梁斐聲音低低的。
段璋卻又露出一絲笑意:「現在我很開心。」
梁斐沉默了一瞬,決定換個輕鬆一點的話題:「那你當時想給我的驚喜呢。」
沒想到他話音剛落,段璋卻動作一頓,滿眼的受傷。
梁斐表情一僵,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段璋很可能早在八年前就將「驚喜」送給他,而他剛才這樣問,明擺著是將禮物給忘了。
段璋勉強笑道:「斐斐,我送給你的戒指,你扔掉了嗎……」
梁斐的心情忽然放鬆,順應直覺將「因果之戒」取出來。
段璋眼神一亮,仿佛這隻戒指是梁斐給他的「驚喜」。
他有些緊張地看著梁斐,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梁斐將戒指放到段璋手裡,段璋卻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右手僵在半空,聲音微顫道:「斐斐,你不要了?」
梁斐滿懷期待的把戒指給段璋,沒想到這人竟然以為他要把戒指還回去!
他本來氣得不輕,又突然釋然。段璋能做出跳進水裡為他摘「海藻」的事,腦袋一時轉不過彎也很正常。
於是他故作生氣道:「你不願意給我戴上?那還是還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