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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急地喘著粗氣,表情早已扭曲,看向黑影的眼神沒有分毫情意,只剩強烈的不甘與怨恨。
在照顧黑影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裡,她仿佛一個被困在時間輪迴里的囚徒,每天都經歷著同樣的折磨,永遠看不到解脫的那一天。
最讓她崩潰而絕望的是,病床上的植物人明明已經全身癱瘓,卻像是還殘留有一定意識。每當她在病房內抱怨幾句,她就會感到一陣充滿怨氣的窺視感,逼迫她繼續重複每一天的工作。
黑影呆立在原地,直到宋雅吼出讓他去死的最後一句話,才突然回過神來。
濃郁的黑氣從地面升起,圍繞著黑影緩緩旋轉。隨著黑氣的密度越來越高,旋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走廊里的溫度眨眼間降至冰點!
梁斐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扔出日記本快速後退,在他剛剛逃離黑氣包裹的瞬間,黑影捂住腦袋發出一聲嘶吼!
「宋……雅!」黑影怒吼道,「你永遠也別想逃開……你只能留在我身邊!」
黑色霧氣順著宋雅的腳腕,快速纏上她的小腿。宋雅驚慌地想要逃離,裹在身上的黑霧卻宛如擁有實體!
她一邊尖叫一邊慌亂地跺著腳,想將纏在腿上的霧氣甩開。然而黑霧纏繞的速度遠超她的想像,幾乎眨眼之間,她的整個下半身就被黑霧完全包裹!
「你再念一遍……你再念一遍!」黑影用霧氣裹挾著日記本,拿出夾在日記本里的紙片。
他指著紙片上告白的話,雙眼血紅地等著宋雅,讓宋雅念出每天都要對他說一遍的話。
「你放開我!你這個瘋子,為什麼死了都還要糾纏我!」宋雅憤怒欲絕地哭喊道。
「你再念一遍!」黑影嘶吼道。
裹在宋雅身上的黑霧突然收緊,讓宋雅痛呼出聲。宋雅的小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骨頭在黑霧的纏縛下扭曲變形!
「我念……我……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宋雅痛得滿臉冷汗,終於選擇妥協,她斷斷續續道,「只要你能醒過來……只要你能醒過來……」
「只要……你能醒過來……」宋雅聲音嘶啞,臉上的淚水不住下落,卻怎麼也說不出下一句話。
「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對不對!對不對!」黑影等不及宋雅的拖延,先一步吼出最後一句話。
宋雅卻像是被觸碰到了什麼絕不可觸及的痛處,連下半身的劇痛都不再顧及,揮舞著雙臂用盡全力毆打著黑影的腦袋。
她絕望吼道:「我忍受了整整三年,我受夠了!你醒不過來我就把你的營養液斷了!讓你餓死!你要是敢醒過來,我就把你掐死!我絕不會讓你繼續破壞我的人生!」
「唔唔唔……」黑影像是聽夠了宋雅的反抗,濃郁的霧氣堵上宋雅的嘴巴,讓她無法繼續發聲。
裹在宋雅下半身的黑氣往上延伸,黑影用枯瘦的手臂抱住宋雅,黑氣將兩人包裹在一起。
它喃喃道:「你必須陪著我,你永遠也不准離開。就算我只能躺在病床上,你也永遠無法擺脫我!」
「小雅,我知道你每天對我說的話,都是照著日記本念出來的。」黑影忽然放柔了聲音,「但那又怎樣……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夠了。」
「只要過了今晚,你就會忘記剛才發生的事情。」黑影的聲音偏執又愉悅,「我繼續裝傻,你繼續讀日記本上的話,我們又能回到從前……一天又一天的重複,永遠都不會結束。」
黑影的低喃越發輕緩,他乾枯的嘴唇上下碰撞,宋雅眼中的驚恐與絕望也越來越濃。她想要張口呼救,嘴巴卻被黑霧死死堵住,她想要揮臂反抗,手臂卻被黑影牢牢束縛在懷裡,她想要轉身逃跑,雙腿卻在疼痛中早已失去知覺……
只有雙眼的操控權還屬於她自已。憤怒與怨恨混合著淚水流淌,透過朦朧扭曲的淚霧,一雙猩紅偏執的眼睛將她死死盯住,像是要將她的靈魂束縛在身邊,永生永世不得自由。
當濃郁的黑霧漸漸散去,走廊里只剩梁斐一人。
黑影帶著宋雅在黑霧中消失,帶著黑影對宋雅的執念與詛咒,將宋雅永遠束縛在一日輪迴的時間囚籠之中!
當今夜的黑暗散去,明日的陽光再次照入狹窄又簡陋的房間,宋雅的記憶便會再一次重置。
今日的怨恨、不甘,與絕望,通通都會隨著記憶逝去。
只要她的手中還有那本交織著愛意與恨意的日記本,黑影的幻夢就能繼續持續。
直到他厭倦的那一天。
……
黑影帶著宋雅消失,走廊里的溫度漸漸回升。梁斐搓了搓幾乎被凍僵的手臂,只感覺背部一片冰涼。
黑影偏執又自欺欺人的眼神仿佛還在他眼前,它對宋雅的愛意和眷念濃烈到死後都不得安寧,最終卻落得互相折磨的下場。
他只是一個旁觀者,這些事情本來和他沒有分毫關聯,然而黑影將宋雅束縛在時間囚籠的行為,卻讓他一陣不寒而慄。
當新的一天到來,宋雅再次睜開雙眼,她只會按照日記本上的記錄行事。只要黑影暗中配合,宋雅就永遠也不會察覺異常,她無法意識到自己的人生早已被他人掌控,甚至不如一隻被人圈養的小鳥。
籠中鳥只是失去了肉體的自由,宋雅卻從肉體到靈魂,都被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