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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斐點點頭,在看到丁琰眼中閃過的一絲惡意之後,不由將姿態調整成防禦姿勢。
「警惕性還挺強。」丁琰冷笑著靠近梁斐,伸手想捏他的下巴,「不知道所謂的志願者,是自願用身體來試藥的,還是用這張臉來試我們聶博士的?」
梁斐輕巧往後一退,避開了丁琰伸向他的手。聶銘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梁斐前面,一把將丁琰的手拍開,側身擋住了梁斐。
這是一個帶有保護欲和占有欲的姿勢。
丁琰摸了摸發紅的手背,臉上仍舊掛著古怪的笑意,看向聶銘的眼神里多了一絲挑釁:「聶組長,我剛剛想起來我還有一個任務。」
「軍部讓我好好關心一下研究所志願者的生活狀態,我看這隻小白鼠就很不錯。」丁琰上下打量著梁斐,仿佛用眼神把他剮了一遍,「不如我在研究所的這幾天,就讓他跟著我吧?」
「關心志願者生活狀態」和跟在丁琰身邊有什麼關係。梁斐都不需要用腦子想,光是看丁琰露骨的眼神,就知道這人的言下之意是什麼。
雖然梁斐存著利用丁琰逃出研究所的心思,但對方將他視作物件的態度讓他十分反感。然而這裡是人命的價值還不如實驗器材貴的研究所,試藥志願者和小白鼠還真沒有什麼區別。如果丁琰執意想要他,他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
見聶銘沒有馬上做出正面答覆,丁琰用研究所作為威脅道:「聶組長也不願意讓軍部對研究所失望對吧?」
跟在丁琰身後的幾個黑衣下屬圍了上來,試圖使用更直觀的威脅逼聶銘服軟。
丁琰也不是真的對一隻小白鼠有多大興趣,他只是想讓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聶銘吃癟罷了。
丁琰自以為自己了解聶銘這個死敵。聶銘有潔癖,不喜歡和人有任何肢體接觸,所以常年戴著手套。作為研究組組長,試藥志願者在聶銘眼裡估計就是一塊肉。
可他今晚看見什麼了?聶銘竟然為了給一隻小白鼠買糖,讓他在會議室里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
更別說他闖入辦公室時看見的那一幕了。
他看不順眼聶銘這麼多年,一直沒找到此人的軟肋,這次能偶然撞見聶銘感興趣的東西,他當然要一把搶過來。
「只是參觀研究所,我會安排合適的工作人員。」聶銘的聲音里沒有什麼情緒,看向丁琰的眼神卻有了一絲冷意。
「聶銘,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丁琰冷笑道,「軍部派我來檢查研究所的進度,說白了就是讓我來監視你。要是讓我不滿意,不只是研究組的聶組長你,整個研究所的核心領導層都該換人了。」
「為了一隻小白鼠,你敢用你幾年的研究心血賭嗎?」丁琰獰笑著看向梁斐,仿佛已經在心裡開始盤算要怎麼折磨玩弄他,來達到讓聶銘憤怒不甘的目的。
說罷,丁琰也懶得理會聶銘的反應,伸手就要把梁斐抓過去。
咯吱——
梁斐聽到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頭錯位聲,只見先前還耀武揚威的丁琰扭曲著臉,狠狠咬著牙才讓自己沒有慘叫出聲。
站在丁琰身後的幾個下屬同時將手摸向腰間。沒等那幾人掏出武器,聶銘從腰間拿了一個有些圓的牌子出來,往那幾人和丁琰面前展示了一瞬。
那一瞬間,梁斐親眼目睹了丁琰幾人從憤怒扭曲到震驚驚恐,再到難以置信的表情切換。
聶銘把牌子收回腰間,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個字。他把丁琰放開,淡淡道:「明天早上七點,會有工作人員帶你們參觀。」
丁琰臉色蒼白,忍痛捂住脫臼的手腕。他咬牙切齒地瞪了聶銘一眼,卻因為在忌憚著什麼,連一句狠話都沒有,冷哼一聲帶人匆匆離去。
梁斐悄悄看了一眼聶銘的腰部,那裡已經被長長的白大褂完全遮擋。他想起在獵食區障礙物堆里,聶銘腰上膈到他的不明物體,心裡多了一分好奇。
聶銘忽然轉身捉住梁斐的手腕,梁斐手臂一抖,差點以為自己也要像丁琰那樣被動脫臼了。
沒想到聶銘只是一直握住他的手腕,沒了下一步動作。
「博士?」梁斐把手往回抽了抽。
聶銘順勢鬆開手道:「心率基本恢復正常了。」
原來是測他的脈搏。梁斐鬆了一口氣,表示自己已經完全恢復了。
聶銘打算帶梁斐回到志願者休息區,剛邁出一步,衣腳就被輕輕拉住了。
「身體還有什麼問題?」聶銘問道。
梁斐遲疑了一瞬,他對這個有些得寸進尺的要求沒有什麼把握。
「明天的參觀……能帶上我嗎?」
話音剛落,梁斐感覺這句話帶有歧義。聶銘剛剛才拒絕了丁琰想要走他的要求,而這話說得像是他想上趕著往丁琰面前湊似的。
梁斐連忙為這句話打了一個補丁:「我只是想在研究所里多走走……在我還能用自己的雙腿走路之前。」
這句補丁說得遲疑又惶恐,仿佛真的是一個即將面臨截肢的年輕人,在失去自己右腿之前保留的最後的祈願。
聶銘沉吟一瞬,點頭同意了。
小白鼠看起來忐忑又隱忍,用略帶祈求又害怕被拒絕的眼神看著他,讓他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滿足感。
其實小白鼠已經不用截肢了。
不過為了多看看小白鼠這樣的表情,聶銘打算暫時不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