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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 兩人收拾收拾準備出發。
覃最先從家裡出來,坐在箱子上看江初換鞋。江初出來要關門時,他伸伸腳把門抵住了。
「忘拿什麼了?」江初問。
「今天我走的時候家裡什麼樣,等我放假回來,還得什麼樣。」覃最抬眼看他,「記著沒,哥。」
江初脫口就想說什麼這樣那樣,我不住家裡了啊還能不變樣兒。
但是在開口之前,他心裡更快地明白過來覃最的意思。
不能變樣的不是家裡,是屬於這個家裡的人。
「知道了。」江初默默地嘆了口氣,拍拍覃最的肩讓他趕緊去摁電梯,「你回來該什麼樣還什麼樣兒。」
票是覃最買的,正好兩個連座,只不過不是雙人連,是三人連坐。
他們檢票上車的時候,三人座靠走道那個位置的人已經坐好了。
是挺年輕的女孩兒,看著跟陳林果差不多大,耳朵里塞著耳機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該是在打電話。
看江初跟覃最來到座位前要進去,她側側腿給兩人讓路,同時掀著眼皮打量他倆。
原本覃最的位置在裡面靠窗,江初想讓他先進去,覃最推推他的腰讓他往裡坐,自己挨著這女的坐下了。
「你怎麼這麼……」江初有點兒想笑,覃最那點兒小琢磨他心裡太明白了。
太狗了。
真就跟個走哪兒都得圈地的小狗一樣。
「我怎麼了?」覃最一臉坦然。
他把兩人之間的扶手抬上去,用最小的動作在江初膝蓋窩裡捏了一下。
「沒怎麼。」江初輕輕「嘖」了聲,笑著調了調座椅,「誇你呢。」
跟他們坐在一塊兒那姑娘一直在打電話,不到一個鐘的車程,她至少說了三分之二。
而且應該是在跟男朋友打電話,還得是剛熱戀一周的那種,來來回回就那麼三句,「我想你啊你想我沒有嗯嗯我也想你」,車軲轆一樣來回倒。
覃最聽得耳朵起膩,想不出等明天江初走了,他跟江初打電話能不能打成這個樣。
估計不能,不說江初聽著膩不膩了,他自己說完一遍嘴都得瓢。
「高夏已經到了。」正想像著他給江初打電話打到嘴瓢的畫面,江初用胳膊碰了碰他,舉著手機說了句。
「嗯?」覃最往他手機上看。
是高夏發的朋友圈,拍了個宿舍九宮格,標題是「來啦」。
「你有他朋友圈?」覃最愣愣。
「你發的,忘了?」江初看他。
「啊。」覃最應一聲,想起來了。
高考完去聚餐的時候,江初讓他發過高夏的電話,高夏有不接陌生來電的習慣,他就直接把高夏的微信推了過去。
江初從九宮格里點開一張自拍,看一眼就樂了:「看小圖就他自己,點開感情是全家福啊。」
覃最一看上面一大家子樂呵呵的人,也笑了笑。
這事兒他知道,高夏之前還在微信跟他頭疼。本來高夏的計劃是學校離家也不算遠,自己拖個箱子瀟瀟灑灑走一回就過來了,或者直接跟覃最一起,也順便參觀參觀醫學院。
結果跟家裡一說,他爸媽還沒反對,他姥姥就連說了好幾句「不行」。
在老太太眼裡外孫上大學可是大事兒,光高夏爸媽送都不夠,她也拎個小包精精神神地跟著來。高夏哭笑不得,只能把票退了,讓他爸直接開車帶著一家子過來,就當一家人出來玩幾天。
江初點開的這張照片就是在寢室里,一家四口喜氣洋洋地擠在一塊兒拍照,高夏笑得都像哭。
「他家這麼疼他啊?」江初都聽笑了。
「主要他姥姥,幾個小輩兒里最疼他。」覃最也就聽高夏提過幾句,提多了他也沒忘腦子裡記。
「能理解。」江初點點頭,隨口說,「高夏性格是不錯。」
覃最看他一眼。
「那他跟陸瑤是不是還得瞞著家裡?」江初把話題換了個方向。
覃最「嗯」了聲:「不就瞞著呢麼。」
高夏高考完那天晚上還是去跟陸瑤告白了,陸瑤沒聽他說完就「啊」地叫了一聲,朝高夏小腿上踢了一腳:「你終於說了!你再不說我都以為你跟覃最搞基了!每天都在懷疑我喜歡人的眼光怎麼這麼歪!」
覃最遠遠地笑笑,沒接茬,杜絕被班裡起鬨的機會。
但是高考成績下來,也確實跟高夏想的一樣,陸瑤剛過二本線,第一志願還滑了檔,去了個離家十萬八千里的三本,飛機都得四五個小時。
覃最又想到杜苗苗,他一心就想往外飛,結果高考分數稀巴爛,成績剛出來就被他小叔給扔去私立學校復讀。
覃最聽過那學校的名字,魔鬼管理,吃飯都有老師掐秒表,也不知道杜苗苗跟個嬌氣包似的能不能撐住。
動車廣播進站了,覃最看了眼江初。
說到底,不管什麼樣的家庭,什麼樣的取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不如意。
就看誰能較著勁兒地磕到底。
醫學院是從這兒到全國都碼得上號的老學校,主校區從掛牌那天起就沒挪過地兒,除了小和舊,哪兒都沒毛病。
不過覃最的專業是八年醫,前兩年集中攻文化課,在另一個大校區,跟一堆名牌大學擠在一塊兒,也還是最好的位置。
在主校區辦完手續,覃最直接拖著行李箱去大校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