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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在原地盯著他的背影兩秒,把其他心情想法都先壓下去。
「怎麼了?」他控制著語氣過去問。
看見覃最已經連箱子都打開了,正攤開床上往裡收拾衣服,江初心裡像被擰著往下使勁兒拽了一把似的,麻得說不出滋味兒。
「提前開學了?」他撥著覃最的肩膀讓他轉過來。
「沒有。」覃最也沒擰著,順著江初的勁兒轉過來。
視線一對上,他像是看著江初想了想,乾脆把手上的衣服都先隨手扔進箱子裡,長腿一跨,在江初面前的床尾坐下了。
「實驗室的小組新項目,缺人幫忙。」他跟江初解釋。
「實驗室不放暑假?就缺你這個開學才大二的過去幫忙?」江初立馬接上話。
覃最看他一會兒,偏開目光看向旁邊,伸手夠過桌子上的煙盒。
江初感覺到自己剛才的語氣有點兒太鋒利了,皺皺眉重新壓了一下,他掏出自己的火機拋過去。
「謝謝。」覃最接住把煙點上。
「小狗,」江初一手摁著覃最的肩,在他面前半蹲下來,「你說實話,是生哥的氣還是怎麼了?因為我那天說的話?」
「不是。」覃最捲起很淡的一點兒笑,「你沒說錯,哥。別多想。」
「那你能不能……」江初說著又想皺眉了。
他的手在覃最肩膀上攥兩下,重新壓下語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在想什麼?咱倆今天好好聊聊?」
臥室里安靜了片刻,覃最跟江初對視著,隔在中間的是虛虛實實往上飄散的一折煙線。
周騰從外面溜達進來,停在床邊看看他倆。
見誰也沒趕它,它跳上床東聞聞西嗅嗅,扒拉一下箱子拉鏈,發出「噹啷」一聲脆響。
「累了。」覃最抿著煙的嘴角動動,望著江初平淡地說。
第96章
這兩個字從覃最嘴裡一冒出來, 江初耳朵里有一道細細的電流聲穿過,「嗡」一下給他的腦子消了音。
「什麼意思?」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著覃最問出來, 「誰累?」
「你。」覃最說, 「我不逼你了。」
「不逼我了?」江初聽見自己笑了笑,笑意卻死活咽不下去,像團棉花一樣不上不下,厚厚實實地噎在他嗓子眼兒。
胳膊架在覃最肩上太久了, 手指頭攥得有些發酸。
江初收回手站起來,從上往下注視著覃最, 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看。
「現在不逼我了。」他重複一遍。
「逼到現在, 然後你一句『累了』, 開始為我著想了, 不逼我了。」江初抬手指了指覃最, 「你可真行啊?」
「哥。」覃最皺皺眉, 直起身子想抓他的手。
「別喊我哥。」江初手背一翻給他打開。
「你早怎麼沒想到我還是你『哥』?」他目光鋒利地逼視著覃最,「啊?!」
覃最嘴角動動, 像是一下子說不出話了,目光定定地停在他臉上。
江初腦子裡的神經一彈一彈地發著燙。
明明他心裡是想跟覃最好好聊聊,明明覃最這樣的眼神看著他跟刀割一樣心疼。
可被胸口翻湧不停的情緒一下下拱著,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話接二連三地往外蹦。
並且即便蹦成這樣, 也完全沒法表達他現在的心情。
他突然有種不知道他們倆在幹嘛的迷茫。
好好的兄弟倆,究竟是怎麼就變成這樣一言一行都要互相揣度琢磨,互相往對方心口上捅刀的相處模式了?
江初緩緩地深呼吸, 逼著自己把更多亟待噴發的尖銳怒氣強壓下去, 卻又有深深的乏力感替換著更迭上來。
他一瞬間也不想說話了。
他沖覃最比了比拇指, 啞著嗓子輕輕點點頭:「覃最。你真牛逼。」
說完這句, 江初踢了一腳房門,轉身出去了。
周騰正埋頭狂啃行李箱裡的卡扣帶子,被踢門的動靜嚇了一跳,猛地抬頭朝外看。
覃最坐在床沿上,視線仍然停在剛才江初站著的方向,沒眨也沒動。
他聽見江初帶著火氣在翻煙盒和菸灰缸。
沒一會兒,江初又狠狠踹了下茶几。
隨著茶几腿在地板上拖出「吱——」的牙酸動靜,江初罵了一句,煩躁地喊:「火機給我!」
覃最這才回過神,想起來江初的打火機還在他手裡。
他鬆開發麻的拳頭低頭看看,打火機的四個不鏽鋼稜角深深抵著肉,被他攥得滾燙。
覃最拿著火機起身出去,江初正插著腰站在歪出去的茶几跟前兒,嘴裡銜著煙眼皮耷拉著,瞪著茶几上晃倒的杯子,也沒轉頭朝他這邊看。
杯子已經緩緩滾到桌沿了,眼見著就要往下掉。
覃最過去扶起杯子,把火機遞給他。
江初一把拍過火機,「咔」地頂開機蓋擦了兩下點火,然後轉身就要走。
覃最抬手握住他的胳膊肘。
「鬆開。」江初猛地轉頭盯著他。
覃最沒說話,也不鬆手,還加了力氣把江初往沙發上掄過去。
「我讓你鬆開,聽沒聽見?」江初狠狠皺起眉,震開覃最的手就要起身揍人,「你是不是真當我下不去手揍你?」
他後半句話還沒全說完,覃最已經拎起膝蓋壓上沙發,胳膊貼著他後腰與沙發間的空隙撈進去箍緊,伏身埋進他頸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