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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爸了?」他拽著已經開始想飄的腦子問覃最。
「有點兒。」覃最的量還是那麼嚇人,江初也沒見他喝得多勤,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菜,一整瓶白酒就被他消滅了。
「要哭麼?」江初問。
「你是想看我哭吧,」覃最笑著點了根煙,「問三回了。」
「是麼。」江初跟著笑了笑,和第一回 見覃最喝酒一樣,點點自己的眼角,「看你這兒紅了。」
「嗯,我喝酒就這樣。」覃最平靜地看著他。
「你來我這兒以後,自己偷偷哭過沒?」江初又問。
「我就那麼點兒出息,」覃最又笑了,「想哭還得偷偷哭。」
「怕你憋著。」江初沒跟著他笑,挺認真地跟覃最對視。
覃最夾著煙準備彈彈菸灰的手頓了下。
「我知道你就這性格,心裡一天什麼情緒都自己捂著,也挺捂得住,」江初摸過煙盒給自己也點上一根,被煙氣熏得眯了下眼,「但是你在我這兒,跟我,可以選擇性的不那麼能忍。」
想起覃最犯渾的那幾回,江初又補充了句:「我是指情緒上。」
覃最聽明白了,垂下眼皮翹著嘴角笑。
「就是在我這兒,你可以想說什麼說什麼,想哭可以哭,想撒個嬌也可以撒嬌,」江初晃了下,他往後靠著椅背坐穩當,抬起條腿踩著椅子邊,胳膊架在膝蓋上沖覃最輕輕勾勾手,「哥慣著你。」
覃最自覺地往前坐,攥著江初的手在自己臉上貼了貼,定定地看他,問:「什麼都能說?」
「嗯,只要你想說了。」江初捏捏他的耳垂。
「以後吧,」覃最偏偏頭,嘴唇從江初掌心裡擦過去,「現在你會嚇著的。」
第52章
江初脫口就想說, 你還有什麼能嚇著我的。
從出櫃到脫臼,再配上覃最時不時的犯渾,該嚇的不該嚇的都嚇好幾輪了。
不過某種沒被酒精麻痹的微妙感讓他沒有開口。
覃最說話時從他掌心蹭過的觸感帶來一小圈發麻的癢, 跟之前在溫泉酒店那晚一樣, 某個隱晦又朦朧的念頭突然淺淺地冒出個頭。
江初說不來是什麼感覺,跟這念頭同步冒出來的還有另一份叫做「別瞎琢磨」的直覺, 他蜷起掌心往覃最臉上彈了彈, 把手收回來。
年初一一早, 老媽和方舟的壓歲錢發過來,江初這邊不客氣地點了, 那邊就點開覃最的頭像, 給他發了十個紅包。
「你直接轉帳多好啊。」覃最在客廳里笑起來。
「轉帳多不壯觀。」江初揉著腦袋出來洗漱,「我和我媽的都在裡面了, 你戳著玩兒吧, 等會兒去江連天那兒讓他給你個大的。」
江連天和覃舒曼大概就適合干純給錢的活兒, 少了吃飯這一茬,這趟拜年順順噹噹,意外地很和諧。
覃舒曼的氣色不錯,江初估摸著沒硬裝出歡天喜地闔家團圓的氣氛在一塊兒過年, 讓她也輕鬆不少,還問了覃最兩句學習能不能跟上, 幾號開學。
春節都疊到情人節上了,等出了元宵覃最開學, 已經三月份了。
班主任海大胖在開學第一天就正經八百地讓全班「趕緊醒一醒」。
「你們該慶幸今年你們才高二,知道高三的現在緊張成什麼樣兒了麼?」他豎著三根手指頭在講台上比了半天, 「三個月以後就要高考, 他們考完, 下一批就是你們,所以四捨五入,你們也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哪有這麼比的!」班裡哄開了,還有人小聲說了句「神經病」,聲音正好卡在安靜的一瞬間,海大胖在全班的笑聲里瞪了那人半天。
「你們不要總覺得只有到了高三才跟高考掛鉤,上半年這就過去一半了,離你們進高三,也就是兩次月考的事兒。」他點點班裡所有人。
上半年的時間確實留不住,一個月一個假,清明和五一挨個兒一輪,高考說來就來了。
「這會兒本來咱倆該一塊兒去看考場。」梁小佳在電話里唉聲嘆氣,「我感覺現在腦子裡什麼都沒有。」
「別想了。」覃最說,「明天別遲到就行。」
臨掛電話前,梁小佳又喊了聲「小最哥」。
「嗯?」覃最聽出他有話想說。
「我想考你們那兒。」梁小佳說,「我查了,感覺師大我應該能沖,前兩年好幾個專業都是過了二本線就能錄。」
覃最知道梁小佳還是沒有徹底磨掉那些小心思,他有些無奈,高考在即也不能說什麼,只笑了一下:「那你好好考,九月份開學我去車站接你。」
江初對覃最的成績一直沒怎麼掛心過,他潛意識裡總覺得不怎麼樣,使使勁兒能湊合個三本大學那種程度。
直到方子又計劃著想去哪兒玩玩,他問覃最想去哪兒,覃最跟他說暑假要補課,江初才跟剛睡醒似的,產生了點兒高中生家長該有的緊迫感:「對,再開學你不就高三了麼?」
覃最勾了道選擇題,「嗯」一聲。
「要是沒多上一年高二,你現在不就高考完了?」江初剛洗完澡,很愜意地往覃最床上一躺。
覃最聞到沐浴露清爽的味道,側頭看一眼江初光著上身,目光從他隨著說話起伏的胸口,劃到線條緊繃漂亮的小腹,很快地收了回來。
從春到夏都是讓人心裡無端躁動的季節,他從年後一直控制著觸碰江初的,但大腦總是有它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