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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最轉頭看他一眼。
「煎熬麼?」康徹笑著問, 「被你哥晾了一個月的滋味。」
「不等他把你晾他那兩個月給補齊了, 我看你連車票都不敢買。」他在覃最肩頭上撞了一下。
是一個月零五天。
覃最沒說話, 又把手機掏出來看看。
昨天給江初發的消息還是沒回。
前面有棵樹被雪壓狠了, 「唰啦」一聲抖下來一大片雪。
正好一小撮女生從底下過去,都捂著脖子腦袋又笑又叫, 蹦豆似的四散著彈開。
覃最朝旁邊看看,抬抬胳膊攥了把雪。
他攢出個挺圓乎的小雪球,強行用2%的電量打開相機拍下來,飛快地發給江初。
「你這都練出來了, 天天上課自習想事兒拍照幾不誤。」康徹也攥了把雪,在手裡兩下捏成個餅。
然後他說著說著話,一把扯過覃最的羽絨服就把雪餅揣進他後脖領子裡。
還特欠地喊了一嗓子「走你」!
覃最一點兒防備沒有, 他那後背被雪一擦, 差點兒把手機給飛出去。
他反手拽拽毛衣, 正要追上康徹給他摁雪裡, 毛穗突然從後面竄出來,兜頭給康徹也扣一個大雪球,「哈哈哈」地跑了。
康徹都讓他給偷襲懵了。
他抖了半天的領子才罵了句:「他從哪個雪堆里長出來的!」
覃最笑著把帽子拉上。
把手揣回羽絨服兜里,手機正好進來一個電話。
他掏出來看看,發現是江初打來的,眉毛吃驚地挑了下,趕緊接通喊「哥」。
「吃飯了麼?」江初在電話里問他。
「剛下課,等會兒就去食堂。」覃最抬抬下巴示意康徹先回,自己朝人少的那半邊路上走,「哥你吃了麼?」
「我也等會兒吃。」江初說。
他那邊有點兒吵,覃最把手機朝耳朵上貼緊一點兒。
正想問江初主動給他打電話是不是有事兒,江初又問他:「下雪天冷冷,你衣服夠穿麼?」
「夠,還行,不怎麼冷。」覃最一連串的說。
他惦記著手機那點兒吊命電,加快腳步要往宿舍跑。
一條腿剛續上力,就聽見江初對他說了句:「背上的雪再抖抖。」
覃最呼吸一緊,猛地抬起頭。
他轉身前後左右飛快地看,再說話嘴唇都有點兒張不開,光能聽見自己呼吸的動靜:「你……」
「你在哪」三個字還沒來及說完,耳邊「嗡」一聲,手機自動關機了。
「操!」覃最咬咬牙罵了一聲。
他又朝四周看一圈,沒有江初,往宿舍去就腳底下這一條直路,他攥著手機拔腿就朝宿舍跑。
宿舍區的大門前永遠人來人往嘰嘰喳喳。
覃最又想跑快,又怕把江初錯過去,掃見個身形個頭差不多的就分神。
下雪天還都不好走,人擠人的,他還得避著不小心跟誰撞上。
直到他在離大門不到十米的地方看見一個人的側影。
覃最聽見自己胸膛里「嘭」地重重一跳,其他往來礙事的人群,瞬間就「呼」地全退成模糊的遠景。
儘管他連那個人的臉都還沒看清,覃最還是一秒都沒猶豫,直接朝那人的方向沖了過去。
其實他也不用看清。
覃最知道那就是江初。
江初的氣質,江初的剪影,江初的氣息,江初的腳步聲,甚至是江初一撮翹起來的頭髮絲兒……
也許是覃最天生就擁有針對江初的第六感,或者別的什麼沒法解釋的東西。
只要江初出現在他目所能及的地方,哪怕街上擠著十萬個人,覃最也能一眼就把他挑出來。
江初在看覃最發給他的小雪球。
感到覃最朝他跑過來了,他保存了照片,把手機揣回兜里。
覃最先是跑,跑得很快。
從一個肩膀腦袋快要一邊寬的瘦雞崽子男身邊擦過時,差點兒沒把人家給帶倒。
跑了幾米以後,離江初越近,他就降一點兒速。
離江初只剩下三五米時,他乾脆停下來站了站,然後才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哥。」覃最盯著他眼都不眨一下,動動嘴角喊了聲。
「我手機剛沒電了。」他跟江初解釋,又朝前走近一步問:「怎麼突然過來了?」
江初的視線卻定定地落在覃最穿著的羽絨服上。
黑長款,最低調的款型。
這是覃最來家裡的第一年還是第二年,江初買給他的衣服。
當時他給自己也順便買了一身,兩件同款。
覃最考上大學以後,穿在身上的行頭被江初從裡到外全買了新的,恨不得成套成套的換。
這件羽絨服當時也還能穿,江初嫌舊,直接沒給他往行李箱裡收。
現在還在覃最衣櫃裡塞著。
「……有點兒小了吧。」江初喉頭滾了兩滾,突然很想抽根煙。
「還行。」覃最也低頭看看,抽出手笑著比了比胳膊。
袖口都有點兒短了。
江初伸手給他拽兩下,覃最撩開眼皮直直盯著他。
「哥。」他沒忍住又喊江初一聲。
「先吃飯吧。」江初把手揣回外套兜里,「嘗嘗你們食堂?來幾次都沒吃過。」
「行。」覃最點點頭,江初要吃就帶他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