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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還我打……人孩子是讓你揍跑的吧?」大奔一頭霧水地抄起手機。

    「你先打。」江初的眉毛從剛才皺起來就沒再抹平,咬了根煙點上。

    「我打估計他也……啊,覃最?」大奔說到一半,抬手沖江初得意地比劃一下,「接了,秒接。」

    江初抿著煙,靠著椅背把火機扔回筆筒里。

    那邊說句什麼,大奔拿開手機看眼號碼,又看江初:「聲兒不像啊?」

    江初示意他開公放。

    「……聲兒當然不像,我是覃最室友。」康徹的聲音從手機里冒出來,笑了笑,「覃最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回頭我跟他說一聲。」

    「他人呢?」江初眯縫一下眼。

    「哥?」康徹反應挺快,一句話就聽出來江初的聲音。

    「是我。」江初應了聲,大奔把手機遞給他,「他怎麼了?」

    「他……」康徹猶豫一下,語氣瞬間嚴肅起來,「住院了。」

    第104章

    覃最從藥店出來, 康徹正好走到馬路對面,抬胳膊沖他招招手。

    「你這個臉……」他盯著覃最研究一會兒,忍不住笑笑, 掏出個一次性口罩遞過去。

    見覃最掃一眼不打算接, 他特無語地「哎」了聲:「沒戴過的。」

    「手機。」康徹把覃最手機直接塞他兜里,「你真不用找個醫院看看啊?我看你都疼迷糊了,手機還能揣錯。」

    「不用。」覃最把康徹的手機也還給他,接過口罩展開戴上。

    「臉腫得跟讓誰揍了似的, 還不用,沒見過誰牙疼有你這麼個疼法。」康徹說著又看他一眼, 「好多了, 黑色還是顯臉小。」

    「醫生說是上火……」覃最沙著嗓子剛說半句話, 又皺皺眉抿上嘴。

    他把嘴裡的薄荷糖換到牙疼的右半邊臉, 用後槽牙緊緊咬著。

    「還有你這個嗓子。」康徹補充, 「別人是『腹肌撕裂者』, 你是『聲帶撕裂者』。」

    「並且藥店裡那不叫醫生,客氣點兒得叫人藥師。」他接著糾正。

    覃最懶得搭理他, 揣著消炎藥直接往學校走。

    離學校還有一個路口時,康徹停在斑馬線前又問了句:「你等會兒什麼安排?」

    「圖書館吧。」覃最一下下輕輕磕著薄荷糖,望著對面的讀秒器,隨口說。

    「別圖書館了, 回寢室吧。」康徹直接提出反對意見。

    覃最偏過頭看他。

    「回去把你消炎藥吃了。你那糖咬得嘎啦嘎啦的,疼厲害了還得抽菸。」康徹指他一下,「正好跟我對對上回的數據, 圖書館沒法兒說話。」

    「嗯。」覃最點點頭。

    覃最這個牙疼, 疼得十分突然且來勢洶洶。

    那天他跟康徹說出去逛逛, 一逛逛了一天, 中午也沒見人,直到傍晚才回來。

    回來後他跟前幾天一樣沒說什麼話,在桌子前面坐了會兒,打開電腦忙活。

    康徹本來也打算照舊不問他的事兒。

    覃最現在的狀態他全都經歷過,別人問不問關不關心,根本沒用,聽多了還心煩。

    但是那天他打量覃最一會兒,覺得一直這樣也不是個事兒。

    人能鬱悶,但是總得有個發泄的途徑。

    從覃最在家給他打電話那回算起,這都悶三個月了,再悶下去非得憋出毛病不可。

    「喝酒麼?」康徹也想不出別的招兒,直接問覃最,「往大了喝,喝懵了保准你今晚上睡個好覺。」

    覃最對著電腦又敲了兩行,才沒什麼精神地抬抬嘴角笑了下:「我喝酒沒用。」

    「你管它有用沒用,就當我想喝了。」康徹抄起手機點外賣,「也不專門出去喝,溜達一天了。我叫點兒燒烤讓老闆送寢室來。」

    喝酒對於覃最來說確實沒有用。

    所以他以前對於他爸非常不能理解的一點,就是看他邊念叨著覃舒曼邊喝酒。

    「那你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怎麼排解?」康徹靠在椅子裡眯瞪著眼,挺好奇地問覃最。

    康徹說著就當陪他喝,也真跟是他需要喝酒一樣——一瓶半牛欄山下去,覃最臉色都沒變一下,他已經看著快吐了。

    以前?

    覃最挺認真的想了想。

    認識江初以前,他好像沒什麼格外需要排解的時候。

    長年累月生活在垃圾場裡的人,不會因為垃圾場太髒太臭而煩悶。

    如果是跟江初分開想想以前……

    覃最坐姿鬆散地屈起一條腿踩著椅沿上,胳膊搭在膝蓋上,一下下輕輕轉著桌上的杯底。

    跟江初分開想想以前,他竟然也沒有什麼專門排解或煩躁的記憶。

    就記得他在家裡停電那晚,不由分說咬在江初背上的那一口。

    還有他在醫院打石膏,江初一把推開診療室的門,擰著眉毛問他怎麼回事兒的畫面。

    還有江初坐在車裡,拉過他的手背在嘴上用力貼了好一會兒,盯著窗外的側臉。

    ……

    想到最後,這些全都變成了江初接那個女的上樓的樣子。

    酒杯像是抹了膠粘在桌上一樣,突然間就沉得轉不動。

    覃最攥著杯子愣一會兒,空氣中不知什麼時候沁滿了鉛粉,吸一口氣,心肺直朝下墜著疼。

    他鬆開酒杯朝後仰過去,放任脖子脫力地懸在椅背上,盯著頭頂刺眼的燈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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