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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來接,她去做護理做睡著了,剛打電話才在路上。」高夏笑著說了兩句,轉身往覃最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明天把你材料二拿給我,別又忘了啊。」
覃最上車坐好,書包隨意地扔在兩腳間的空地上。
江初把車開到路口才看他一眼:「班裡有多少人留著?」
「十幾個。」覃最在車斗里翻了翻,江初知道他想找煙,抬了抬自己右胳膊,「兜里。」
覃最掃一眼他的兜,收回手沒往裡掏。
「怎麼了?」江初又看他,突然有點兒不爽。
「看路。」覃最朝前面抬抬下巴,沒接他的話。
後半截路兩人沒說話,進了家門,江初盯著覃最的後腦勺看他換鞋,不知道怎麼就覺得心裡一陣陣地上火。
他伸手朝覃最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就抽在剛才高夏拍過的那一半上。
覃最被他這冷不丁一下抽得愣了愣,扭頭對上江初直盯著他的視線,好一會兒才說:「別碰我。」
第59章
非常奇妙。
看著覃最沖他這麼說話, 江初都想不起上回他這樣帶刺兒的眼神是什麼時候了。
但他卻莫名回想起了下大雪那天,覃最往他手裡放小雪球的畫面。
他讓覃最把臉伸給他摸摸,覃最就撐著車頂俯下身, 把臉給他摸摸。
眼睛裡都帶著笑,還有不加掩飾的赤誠和溫馴。
記憶跟眼前的覃最一交疊,江初心裡「噔」地一墜, 像是毫無防備地挨了一記悶心腳。
直他媽窩得慌。
「……你說什麼?」他衝著覃最問。
開口的同時江初還在心裡「操」了一聲, 果然人在火上頭瞬間的本能就是反問。
覃最沒說話, 像是也很煩躁, 皺皺眉直接回了臥室。
江初咬了根煙點上,在客廳里轉了兩圈。
真就是轉,亂轉, 帶著沒有頭緒的煩躁,轉得周騰腦袋一歪一歪地盯著他。
他得跟覃最談談,不先轉兩圈把火氣壓下去, 他怕他再看見覃最那種疏遠的表情會忍不住動手。
進覃最房間時他故意沒敲門,直接推開就進去了。
覃最剛上換條褲子, 掃了他一眼,三兩下把褲腰拎上去。
「你什麼時候換衣服還要關門了?」這話江初昨天就想問。
「有問題?」覃最反問他。
「有。」江初盯著他, 「你鬧什麼脾氣?」
覃最這回看了他至少五秒才開口。
「你心裡不是明白麼?」他問江初, 「還是非要聽我把話說明白?」
江初張張嘴,沒說出話來。
他當然明白,否則他那天也不會跟覃最說些哥哥弟弟的話。
他就是不明白為什麼覃最一定要把事情做得那麼極端。
要麼毫無保留地親近,把所有少年人的衝動和魯莽都給他。
要麼直接把距離拉開, 一丁點兒正常的肢體接觸都不再有。
江初是個習慣去保留餘地, 他不喜歡把任何事情做絕, 會下意識地去為雙方顧全體面。
他想到了覃舒曼。
是遺傳麼?
像覃舒曼帶給覃最的影響一樣, 要麼試著死心把覃最生下來,要麼遠走高飛,十年都不回頭看一眼。
「遠走高飛」這個詞兒讓江初一陣彆扭。
「覃最。」他很費勁地把這股情緒壓制下去,低頭搓了搓眉心。
「我知道你有你的,」他醞釀著措辭,「考慮。從你的角度我能理解,但是兄弟之間也不是非得……」
「非得要看我換衣服?」覃最打斷了他。
江初瞪著他,頓時一陣語塞。
「非得要摸我的臉,要我膩著你,要沒事兒拍我屁股,不然你就不高興。」覃最朝他走了一步,站在江初跟前兒,聲音越壓越緊,「你什麼都想要,那你讓我怎麼辦?你那天硬了知道麼,哥?」
「這他媽不是很正常的事兒麼?誰家兄弟每天見面還得隔著三丈遠?」江初頭皮一炸,被他描述得簡直要掛不住臉。
「你跟梁小佳怎麼不這樣?」他直接忽視覃最的最後一句,「怎麼沒見他貼你胳膊你直接給人抽開啊?」
「他跟你不一樣。」覃最定定地看著他。
江初還想再說什麼,覃最突然收回目光,視線垂定在某個飄渺的點上,有些出神地怔了一會兒。
「你還是不明白。」他不想跟江初說話了,背對著江初拉開椅子坐下,夠過煙盒彈了一根出來叼著,「不明白就算了。去睡吧,哥。」
江初還睡個蛋。
他都不知道這一晚上是用什麼心情過過去的,第二天睜開眼,整個人還是處於不上不下的窩火狀態。
「小孩兒,毛都沒長齊,你指望他懂個屁。」老杜一隻手搭在桌上,一下下轉著手裡的杯子,笑了笑。
江初實在是煩得心慌,他試著隱藏關鍵詞跟大奔聊聊,發泄發泄。
大奔只當覃最跟他鬧脾氣,完全不以為意,一句「嗨,青春期,這個年齡誰脾氣不都跟狗似的」,就把他的鬱悶給擋回去了。
江初只能找老杜聊。
雖然跟老杜他也什麼都不能說,但好歹老杜在「帶小孩兒」些方面,比其他人都更能理解。
「想不明白性子怎麼就能那麼拐。」江初涮著一塊毛肚,七上八下了半天,沒夾好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