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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在江初對他的私慾丁點兒概念都沒有的情況下。
「哎,梁小佳是不是今年高考?」江初在覃最背上拍了拍。
「考完了。」覃最肩胛骨動動,「說感覺還不錯。」
「他成績怎麼樣?」江初問。
「蹦一蹦能夠到二本線。」覃最對梁小佳成績的印象也還停留在轉學過來前。不過梁小佳很踏實,高三三輪複習下來,考上二本應該沒問題。
「他想考師大。」他在練習冊上飛快地寫了道題,順嘴說了句。
「哪個師大?」江初擱在覃最背上的手無意識地滑拉一下,「咱們這兒的?」
「……手拿開。」覃最往前坐正了些,後背一個勁兒地發緊。
江初拿開手盤腿坐起來,若有所思地看了會兒覃最,笑著往床頭一靠。
「挺好的,師大這幾年不錯。」他轉轉手機,「小哥倆兒又能一塊兒玩了。」
覃最看他一眼。
「那你呢,弟弟。」江初突然對覃最即將到來的高三,和一年後的高考沖滿興趣,「你蹦一蹦能蹦上幾本?」
「比梁小佳高點兒。」覃最說。
「那你成績不錯啊。」江初有些意外。
「湊合。」覃最還是這一句。
「有想考的學校跟專業麼?」江初又問。
覃最停下筆轉了一圈,反問江初:「你想我考什麼?」
「我想?」江初笑了,「我想你考哈佛呢,能蹦過去麼?」
覃最嘴角牽起來:「踩兩個火箭應該差不多。」
考哪所學校,覃最確實還沒有具體的傾向,但是專業方向他已經有了。
他對自己的規劃很務實,江初有江連天這個後盾,說江連天的一切都是為了留給江初也不過分。
江初能直接拿他的錢去創業,可覃舒曼跟他並不是這種沒有隔閡的母子關係。
不知道覃舒曼怎麼想,對於覃最自己而言,他來找覃舒曼,就是為了保障生活和上學,未來從學校出來走上社會,覃舒曼的錢跟他就沒有關係了。
所以他需要自己畢業後有專業傍身、有體面的職業,他需要一氣呵成的努力,需要每一步都能穩紮穩打地往下走。
他需要看得見的未來。
「我打算學醫,」他轉了下筆,告訴江初,「本碩博連讀的那種。」
「可以。」江初聽見學醫就直接點頭,「你性格也合適,當醫生靠譜,小覃大夫。」
「就喊上了。」覃最笑笑。
「不過本碩博下來多少年?」江初算算,「小十年了吧?」
「臨床八年。」覃最說。
「八年,」江初撥了下他的耳朵,「八年以後你就二十七了。」
「嗯。八年後我就成了你。」覃最看著他。
「我還不知道到時候成什麼樣呢。」江初笑著搖搖頭。
覃最最怕的也是這個。
他不是怕自己的時間,他怕江初。
「你會結婚麼?」他忍不住問。
「八年,三十多也該結了。」江初隨口說。
「別算八年。」覃最打斷他,「三十歲之前。」
「怎麼了?」江初看了他一會兒才問。
覃最的嘴角十分細微地動了動,控制著自己別露出情緒,目光定回桌上繼續寫題:「我不想我還沒去上學,家裡就多住進來一個別人。」
「喊你小狗真把自己當狗了,真給你領個嫂子回來你能管她叫『別人』?」江初又笑了,「這兩年肯定不會,沒那個心思。而且哪有那麼現成的。」
覃最心裡一松。
陳林果就挺現成的。
但是他捂在嘴裡,不想把這句話往外說。
江初其實也有話沒說。
覃最琢磨著他結婚的時間,江初想的卻是另一碼事——二十七的覃最,怎麼也該談過男朋友了。
如果這小子到時候還是這麼個取向的話。
就不按八年算,只要考上大學,周圍環境一鬆快,認識的人也多了,心思就得撒著歡兒地往那上面跑。
這種事兒就不能往細了想,想想就滿腦子都是畫面。
江初對自己也是服氣,覃最就跟他說了個目標而已,到時候志願真報成什麼樣還是未知數,他已經開始幻想兩個風華正茂的男青年並肩行走在從校園通到醫院的康莊大道上。
並且走著走著,畫面又開始往不適宜的角度上滾。
滾去床上你壓我我壓你的。
別到時候八年學剛上了一兩年,我還沒給你領個「別人」,你已經先帶個男朋友回來過年了。
這話沒法跟覃最說,江初挺彆扭的,只能自己在肚子裡繞一繞。
原本繞一繞也就繞去了腦後。
直到八月底,梁小佳真的拿著師大的錄取通知書考過來,要覃最去接站時,「上了大學就想撒歡兒」的念頭瞬間繞回到江初腦海里。
「已經到了?他自己?」江初剛從公司回來,車鑰匙還沒放下,正好見覃最在換衣服準備出門,「我送你去。」
「不用,你歇著吧。」覃最往腦袋上扣了頂棒球帽,在玄關邊摁手機邊換鞋,「這次坐動車來的,我接了他直接先去大學城放行李。」
「宿舍已經能住了?」江初也沒堅持,去接了杯水喝,人家兩個好朋友見面,他一個當哥的一趟兩趟跟著去,確實招人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