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仿佛是風平浪靜。
這天,盛珣就終於又回了香樟庭。
新租的房子本來就還沒入住兩天,突然又一連空置上幾日,盛珣在插鑰匙開門的時候做好了面對一室寥落的準備,都提前在心裡盤算好了今天的清潔任務。
可真正推開門,他愣了一下。
屋子並不像他預想的蒙著一層落灰,呈現出冷鍋冷灶的寥落景象。
正相反,他家稱得上窗明几淨,空氣里沒有梅雨季節閉塞過後的霉味和返潮味道,只有非常通透又潔淨的氣息。
盛珣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發現他那天走之前因為沒想到會出門幾天,所以都沒請走的廚房垃圾也不見了。
難道是有誰這兩天來過他家,還特意幫忙做了通風保潔麼?
盛珣在心底打下一個問號。
他很快還注意到,自己家裡的部分日用品似乎也被挪過地。
隨手丟在客廳的拖把掃帚被轉移去了更加合適的生活陽台,房東留下來的幾盆綠植似乎也被澆過水。
那綠植里有一盆綠蘿,那天盛珣搬東西一不留神,把好端端呆在架子上的對方給碰歪了,又因趕著出門聚會而沒來得及扶正,今天一看,小綠蘿也已又回歸正位,在架子上重新坐得很端正。
因為有綠植這一茬,盛珣就自覺為家裡的改變找到了理由。
他想當然的覺得這些可能都是由於房東。
盛珣的房東是位退休老教師,日常跟兒女一起住,也的確是個熱心人,因為看盛珣還是個在校學生,在盛珣搬家時就已經來過兩趟,中途還躍躍欲試的想要幫一把手,被生怕對方受傷的盛珣給勸阻了,對方像是會做出幫忙打理一下屋子的事。
就這麼,盛珣認定「房東幫忙」是最合乎邏輯的原因,他很快沒再在意屋子的變化,只惦記著回頭要與房東聯絡一下,接著便抱起自己又新從寢室收回來的東西,往房間裡走。
他路過陽台的時候,有風忽然就灌進來,將窗簾掀得翻飛作響。
像有人嘆了好大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仿佛」這個詞就很靈性=w=
第5章 水聲
那掀起窗簾的妖風也沒能讓盛珣過多在意,他把手上一摞雜七雜八的生活用品搬進房間,很快又折回來,去陽台將窗戶關小了點,避免風太大令整潔的屋內又很快落上灰。
今天的妖風也不知道是怎麼吹的,角度好像十分隨心所欲,盛珣關窗的時候,他先是剛一邁進陽台,被風揚起的一側窗簾邊角就直接朝他卷過來,他差點被那一角帘布拍臉,不得不抬手擋了一下,又好脾氣的把那「襲主」的窗簾捋去一邊。
等盛珣站在窗台前伸手拉窗,就好像他關小玻璃窗的動作也影響著室內風向,那本來是朝里飄的窗簾居然又「呼」一聲斜著展開,像一條毯子似的從他背後被吸向窗口,繼而「啪」的不偏不倚拍在盛珣身上。
從體感上來說,盛珣覺得他像被窗簾推了一把,被窗簾摁在對方和窗戶之間。
「我挨著你和外面的大風約會了嗎?」盛珣無奈的把自己從窗簾里掙出來,拍拍剛才分明被他捋到了一邊去的帘布。
他一個人獨處時偶爾會這麼跟家具說話,就好像對方是個能夠回應他的活物件一樣。
據他父母回憶,他這個行為據說是打小就有,小時候爸媽甚至還被他嚇到過幾回,誤以為家裡進了小偷,然後夫妻二人傢伙都抄上了,小心翼翼屏氣凝神的靠近兒子房間,彼此內心都已經預演出一場救子大戲……結果發現盛珣是在跟家具說話。
小時候的盛珣似乎很容易把家裡任何一樣物品當做朋友,不在乎它們是不是死物,而隨著他長大,他對於這個世界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將物品當做朋友」這種事便越來越少發生。
但獨處時偶爾會跟它們說兩句話的習慣倒是保留了下來。
「再想要約會也不能這麼裹著我抗議。」盛珣走去陽台另一頭關那側窗戶時繼續說,「知道你多久沒洗澡了麼?」
剛才還亂飛的窗簾這會又乖乖不動了,它規規矩矩呆在盛珣給它擺的位置,當一條沉默寡言的好窗簾,就連外面喧囂的風聲依稀都小了點。
盛珣畢竟早過了會把家具當真朋友的年紀,也早清楚家具不會給自己回應,他把窗簾這會又剛好不動只當做一個有趣的巧合,笑了一下,便又轉身回了屋裡。
當天晚上,大概十點左右,盛珣給老羅去了一通電話,確認對方依舊狀態正常一切都好,讓老羅在對面連連感慨自己是天天接受神仙慰問。
聽到對方這麼能貧,背景里還能隱約聽見遊戲開局的聲音,盛珣很快就沒再多聊,掛了電話。
前幾天的清閒只是曇花一現,第二天又要早起去實習單位,盛珣定了個鬧鐘,他在睡眠方面一向有著令人羨慕的「能快速入睡,睡著後也不易被驚醒能一覺到大天亮」的高質量,沒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但是這一晚,他卻沒能一覺睡到大天亮。
盛珣在半夜忽然醒來,他睜著困頓的眼睛盯著昏沉一片的天花板看了一小會,對於外界的感知能力方才隨著頭腦清醒而逐步復甦,意識到,他自醒來後就隱約聽見的水聲不是錯覺。
老小區的房型也傳統,主臥並沒有配套的衛生間,唯一一個獨衛在靠近客臥的位置,離盛珣睡的房間大約有大半條走廊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