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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著,他就看見,有一張蒼白到了無生氣的臉自那多管閒事的年輕人身邊探了出來。
那是一張陰氣森森的鬼臉,蒼白面孔上的黑眼睛瞳孔擴大到看不見眼白,宛如兩個黑洞。
男人第一反應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可他人已經開始本能的打起了擺子,張開嘴也只能發出「嗬嗬」的氣音。
「這人怎麼了?」
「不會是耍流氓被抓,結果想來個當場發病吧?」
「這是碰瓷呢?」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
在他們的眼中,世界一片正常,只有一個莫名其妙開始舉止怪異的男人。
而在男人的眼裡,他慌慌張張退到門邊。
地鐵剛好到站,玻璃門外已經能看見地鐵站的景物,男人如釋重負,滿腦子都是門一開他就要跑出這趟鬧鬼的破地鐵,其他什麼也顧不上了。
然而下一秒,他聽見自己緊緊扒著的車門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
他目光僵硬地下移,發現那是大團大團的黑色長髮。
那些頭髮輕輕敲著他面前的車門,有一張女性的臉緩緩出現在門外,與他隔著車門,近乎臉貼臉。
「你,想,要,去,哪,里,呀?」
那張臉的主人一字一頓地問著他,還衝他鬼氣森森的笑起來。
男人終於發出了慘叫。
到站的地鐵門自動打開,門內門外的人都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
站內的地鐵公/安聞聲趕了過來,火速將男人制住,有乘警向周圍了解情況,作為與男人發生過直接衝突的人,盛珣主動走過去與對方交涉。
乘警正仔細確認這裡是否發生惡性鬥毆的時候,先前的那個女孩就抱緊了自己的書包,她看起來還是有些畏縮,也不習慣與陌生人說話,但她憋紅了臉,仍然主動走過來,努力向警察交代,說是那個男人先騷擾了她,盛珣幾人只是看不過眼,幫忙阻止了男人,但他們沒有發生肢體衝突。
盛珣抽空給了小姑娘一個微笑。
換來小姑娘臉更紅的小聲道謝。
盛珣這時臉色不再冷硬,氣場倏地柔和下來,天生氣質又過於板正,也實在看著不像個會打架鬥毆的樣子。
更別說身邊還有老羅和褚室及一群見證了之前情形的圍觀群眾。
乘警之一十分納悶,他勉強把軟倒的男人拉起來:「那這人這是怎麼了?」
還沒等旁人給出猜測,男人好像終於抖夠了,又能說話了,他張口就是一聲:「有鬼啊——!」
猝不及防被他懟著耳朵吼了一嗓子的警察:「……」
做好了筆錄的同事走過來,有點同情地瞅這個倒霉蛋一眼。
男人還在不斷的大喊大叫有鬼,他辨別出面前是又來了個警察,又一把抓緊才走過來的這位的褲腿,讓他們趕快履行職責,去地鐵上抓鬼。
才同情完同事是倒霉蛋的這位警官:「……」
只抓犯人不會抓鬼,每日都接受著社會主義正能量光輝照耀的警官們鐵面無私,只把這個擾亂公共治安的神經病給帶走了。
老羅在那人被帶走前還煽風點火,說:「警察叔叔,我覺得這人就是做壞事被制止後懷恨在心,才看哪個制止他的人都像鬼,你們這會抓他,沒準他一會也要說你們是鬼了。」
老羅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在那之前,兩位警官中較為年輕的那個還勉強耐下了心,詢問那人哪裡有鬼。
結果男人先是一指地鐵,接著,他抖個不停地手又指向盛珣,一副盛珣就是鬼的樣子。
盛珣坦然與目光轉過來的警官對望。
在場不管是圍觀群眾,還是處理事件的警官,就都不約而同的認為,這男人果然是在發瘋,才會把好好一位年輕帥哥給指認成鬼。
「心裡有鬼,就會見鬼。」褚室難得端出了他玄術師的氣質,文縐縐這樣念了一句。
結果被架著男人路過他的年輕警官提醒:「小同學,年紀輕輕不要這麼唯心主義,更不要搞封建迷信啊。」
盛珣忍不住就對著這位警官多看了一眼。
他又左右看看自己身邊的兩位鬼怪。
嘆一口氣:「我覺得那句話好熟悉。」
簡直像是他不久之前會說的。
陶盈依稀是用那張還沒變回來的鬼臉笑了一下。
另一個習慣冷臉的「封建迷信」代表沒笑,只又無聊地伸手去碰盛珣衣袖。
等盛珣他們真正回到學校那一站下車的時候,這一日居然就已經到了盡頭,整座城市又已經被籠罩進夜色里。
陶盈之前恐嚇過了那個騷擾犯一回,她本來以為,自己這下會讓盛珣他們之前的努力功虧一簣。
但奇蹟的,當他們走到學校附近時,她發現自己的臉就又自行變回來,不再那麼可怖了。
「前面就是……那個路口了。」陶盈在快要到達她當年遇害的地方時輕聲說。
她對那裡仍留有一些陰影,哪怕已經成了邪祟也還是會躑躅。
不過這一回,有人跟在她的後方,對她說:「沒事,我們都陪你一起。」
陶盈點了下腦袋,她慢慢朝那個角落走過去。
這是她從死去以來,過得最快樂的一天,她在走過去的時候還心想,就算她還是做不到自然離去也沒關係,也許在決心要復仇的那一天,她就已經喪失了被自然度化的資格,但她今天找到了自己過去的回憶,也知道這世上還有人記著她,她還第一次動用自己的力量去試著保護了次別人,而不是害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