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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珣:「……」
本來都要開門走了,盛珣從小秋的慢動作和語氣里品出一點又冷又怏的委屈,硬生生被拖住了腳。
「起碼今天是真不可以。」他手按在門把上回頭,向小秋不得不改口。
他換了種更具有迴轉餘地的方式說:「至少今天不行,我先去與對方見一面,看看情況,然後——」
「然後下次帶我。」
小秋迅速替人補足了話,非常擅長抓住每一個迴轉時機。
就這麼,背負起一個下次一定要帶鬼的約定,盛珣才終於順利出門,去往目的地。
那厚厚一沓委託材料的內容總的概括起來,是一位叫鄒鶴的委託人家裡頻頻遇見怪事,懷疑自家有不乾淨的東西,所以發出委託,尋求幫助,希望能夠幫他鎮宅驅邪。
盛珣在剛看見委託人姓鄒,並不姓褚時頓了一下,隨即便發覺自己陷入了思維誤區。
褚室當初將這份委託材料給盛珣時,說的是委託人是褚家的「一位旁親」,盛珣當時下意識的理解為了對方是褚家親戚,委託信又是由小褚家來傳遞的,那麼委託人當然應該姓褚。
而直到他自己將委託材料仔細看過一遍,方才注意到那個「旁」字。
鄒鶴是小褚母親那邊的親戚,只比褚室大上幾歲,不過輩分高了一輩,小褚學弟得喊對方小舅舅。
根據材料及這位鄒先生本人在電話里所說,他在家中出現怪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自然是聯繫褚家這個職業特殊的親家,希望獲得褚家人的幫忙。可不巧的是,褚家全員上下最近都忙的起飛,自己也正陷入人手危機,似乎是正面臨著一樁關乎家族的大問題。
於是一來二去,盛珣的名字正好經由褚室購入犀角香的事為人所知,褚家就做了一回「中間商」,把鄒鶴的求助推到了盛珣面前。
厚實的大信封里不僅裝有鄒先生的自述,他多角度拍攝的關於自家的照片,還有褚家某位代表客客氣氣寫給盛珣的介紹信,並且介紹信背後就是褚室所說的報價單。
有那麼幾個瞬間,盛珣都覺得自己不是在看一份委託材料,而是像在審閱一份商業項目的合同。
小秋指認的核桃就擺放在鄒鶴家裡,他非常確定那就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盛珣把整個信封袋裡的東西來回瀏覽了至少三遍。
與思維比較直來直去,一發現自己的東西下落就只想立即去將核桃取回來的小秋不同。
盛珣微妙的從中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真的就有那麼巧,小秋前腳才做了一個關於過去的夢,後腳便有現成的線索上門,還將指向記憶的關鍵物品就明晃晃擺在顯眼地方嗎?
按著這位鄒先生的說法,是因為褚家人最近都很忙,他的事暫時無人能抽身接手,才剛好被推到了盛珣這裡。
不過依盛珣所見,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宅不寧的問題,褚室那一背包的小道具沒準都可以應對。
真的有必要那麼大費周章,還要呈上一份面面俱到的委託函件,把他的事推到盛珣面前嗎?
結合小褚學弟的說法,他家裡對自己有試探之心,想要探一探金光護體的虛實,盛珣可以理解對方想要靠一份委託來與他接觸的行為,但這不影響他覺得就連那份委託本身都透著古怪。
在這樣的前提下,再考慮到信封袋上曾沾染過能傷到小秋的不明物,今天與鄒鶴的這場見面盛珣當然不可能讓小秋來。
他相信小褚,小褚對小秋的態度是友善的,這位學弟並不是一個精於偽裝的人,對方甚至比他更早一步意識到了小秋的存在。
出於某種仿佛發自本能的保護心理,盛珣對褚室背後的褚家則要謹慎上許多。
他不會貿然把小秋帶到偌大一個玄術師家族面前晃悠。
盛珣準點到達鄒鶴與他約定見面的地點,位置是對方小區樓下的一家咖啡廳。
鄒鶴家的小區緊鄰中心商業區,小區樓下也是商業氣息濃厚,臨街是整整一條商住一體的小樓,從小型商超到咖啡蛋糕點心坊都一應俱全。
這位鄒先生沒有上來就大喇喇的要求被委託方直上他家,很保守的選在了樓下咖啡廳里先碰個面,要求當面詳談幾句。
盛珣一走進咖啡廳內,他目光投向左邊,在一盆弔蘭掩映半邊的雙人卡座上,有一個人便已經提前坐到了那裡。
「謝謝,我看我要找的人了。」盛珣禮貌的與試圖為他引位的人說了一句,抬腳朝那個位置走過去。
「請問是鄒先生麼?」他在座位旁站定。
位置里的男人抬起頭:「……盛先生?」
老實說那是一個有點尷尬的場景,對方回應了盛珣的招呼,還準確喊出了他的姓,那麼便說明盛珣沒有找錯人,眼前這位確實就是今天約了他見面的鄒鶴,褚室的那位小舅舅。
而人是沒有找錯,尷尬的點在於——他們倆可能都有點不符合對方的預期。
盛珣並不清楚褚家那邊是如何向鄒鶴介紹自己的——他甚至不清楚對方有沒有拿到過自己的資料。
不過單是看他自己這邊,他雖然有鄒鶴的詳細委託資料,還有對方一份粗略的自我介紹,可介紹里並不包括一張這位鄒先生的照片。
盛珣按著介紹去猜想過鄒鶴的形象——二十六歲,研究生畢業,走科研方向,下一步疑似準備攻博,那麼或許是個書卷氣很重,整體沉穩內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