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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個時候就覺得有些奇怪。」安迪小聲對盛珣說,「因為平常我們要是在家裡搞砸了什麼,他雖說不會立即出現罵我們一頓,但一般闖禍後一扭頭,肯定能看見他就站在背後哪個位置,在靜靜盯著你。」
「但今天一直到我們都收拾好了,他也還沒有出現。」小熊補充說。
盛珣在聽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人就已經早不在玄關。
他沾染了外面寒氣的風衣都沒來得及脫,只匆匆換了鞋就往臥室走。
此時,他已經坐在自己主臥的床沿,而據說從下午就開始無故沉睡的小秋正躺在床上。
「你們中途一直沒有發現他這裡有任何異常嗎?」盛珣邊問著邊伸手將小秋面上凌亂搭著的髮絲捋開。
器靈娃娃們的力量都或多或少與小秋同源,尤其小熊拼布的半邊身體直接出自小秋之手。
盛珣問得語氣很平和,只帶有對小秋狀態的擔心。
但兩個娃娃就不免都有些愧疚。
「沒有,對不起。」小熊搖著頭,「我沒有感覺到屋子裡的能量有任何變化,他真的好像一切正常,所以我和安迪之前一直在玩,也沒想過要來看一眼。」
「如果我們中途有想到過來看一眼,也許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不會完全沒有頭緒了。」安迪也說。
盛珣意識到自己的問話方式好像就給器靈帶去了心理壓力,他撐在床面上的手鬆開,將小熊和安迪分別拍了拍。
小熊毛絨那一側的身體盛珣一直可以隨意碰觸,安迪經過荒村一趟,它身上的邪性似乎更削減了一點,更偏向一個中性屬性的器靈,盛珣對金光的控制在荒村後也有所提升,這讓安迪如今也進入了盛珣的可碰範圍。
他能分別摸過兩個娃娃的頭以示寬慰:「我沒有在責怪你們的意思。」
小秋的入睡來得毫無來由,器靈們都沒有感知到他力量上有任何變化,盛珣在事情發生時直接不在家。
這令全家沒有誰能第一時間察覺,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
「不過……」安迪隨後又說,它小心用自己的小手搭上盛珣肩膀,「雖然這回不是我的能力幫他入睡,但我有一種感覺,他這回的狀態跟上次非常像。」
安迪說它覺得小秋就是正在睡覺,而且很有可能正處在又一個夢裡。
盛珣摸摸娃娃的小手,又將目光投回床鋪。
小秋側臉埋在枕頭裡,薄薄的眼皮閉合。
他確實是睡著了,也是真的在做夢。
在小秋這一回這個不請自來的夢裡,他夢見了一條非常蜿蜒曲折的走廊——
那走廊好像是通往某個非常幽深僻靜的地方,整體是深色的實木色調,每隔一段,在轉角的廊柱和翹起屋檐上便還有雕花紋刻,看著像是某種帶著驅災辟邪意味的紋飾,小秋從上面一路走過,在好幾個角落裡都瞥見到了八卦圖騰。
可這驅災辟邪的走廊竟然對他不驅不辟。
他大大方方地在上面走,毫無阻攔的直往深處去。
這地方帶給了小秋輕微的熟悉感。
他隱約知道這裡應當是一處私家所有的大院,走廊則會通往這個大院裡一處相當重要的地方。
但那地方具體有多重要,又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這些信息深想下去就一律不詳。
夢裡,小秋只感到好像那頭有什麼力量在引著他過去,並且他非常篤信自己一定要去。
【我是去與他們算帳的。】
這念頭不期然跳入腦海,繼而像生根一般盤踞不去。
走著走著,小秋還感到腳下忽然粘稠起來,好像他每一步都踩在不夠清透的水裡。
他手中不知不覺也多了東西,他是握著什麼質地堅硬又冰冷的東西繼續往前走。
在下一個轉角,小秋在這個夢中仿佛格外遲鈍,他身體遵循著過去的意志在動,思維卻總要遲緩上好幾拍,連做一個本該在感到腳下粘稠時就立即做的低頭,都要直至走過一整段走廊,方才將腦袋低了下去。
然後他這才看見——
原來自己腳下踏血,手裡提著成年人一臂長的冷鋼刀。
小秋再往後看,終於意識到這條走廊原來不是深色,而是整條走廊都像被深色液體給浸泡過,讓木頭變得只能隱約辨別出底色。
對著這場面停留了一會,小秋不太能記起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寂靜的周圍有人聲漸起。
有人在怒吼,有人在咆哮,還有人在尖叫哀鳴。
這些聲音仿佛潮水一樣陡然席捲而來,非常吵。
小秋緩緩眨了一下眼睛,他感到來自走廊盡頭的拉力並未消失,他就重新握緊自己的刀,繼續往那頭走。
而走著走著,他耳畔的吵鬧聲卻是又變了——
「有反應了嗎?」
「好像……好像有了!」
「真的有感應?」
「這回成功了?」
……
怒吼咆哮尖叫哀鳴都變成了音量漸弱的背景,像是家裡兩個娃娃看電視時會主動調低音量後的輕微環境音。
一些意義不明的交談將它們取而代之,聽著還越來越近。
不知怎麼,小秋之前聽著那些吵鬧聲還想往前走。
可眼下,聽到這些隱隱好像興奮又恐懼的交談,他又不想往前走了。
前面似乎沒有他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