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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並肩站在一起,閒聊一樣隨意。
接待臉上掛著紋絲不動的禮貌微笑,嘴上說的卻是:「沒有異常,銅錢一直很安靜,你看他旁邊有兩個手上直接拿著家傳羅盤和通靈秘寶,可它們一點反應都沒有。」
對方也往人群里看了一眼,說:「也是,我就說池懷明那小子上次肯定聽錯了,他心氣太高,見不得比他還年輕的天資卻比他還好,估計是心理作用,總想找人茬,才覺得銅錢響了。」
兩人說起池懷明時帶著細微嘲笑。
短短三言兩語間,可知池家的家庭內部關係是一目了然的沒褚家好。
還可知,池懷明終究是對盛珣有疑心。
他沒有漏掉上回似乎聽見的銅錢響聲,把它作為荒村之行的經歷一併上報。
池家人由此對盛珣生疑,接待人領到的還一個任務就是——想辦法試探盛珣是否有異常。
而從他們目前所見,盛珣並無異常。
「我待會就領他去鎮邪堂和祠堂轉轉。」接待人向同伴匯報完試探結果,他再往盛珣那頭看,語氣變得輕鬆,「你們不是還親眼見到了他只是一伸手,就能一口氣清理掉物品上附著的所有穢氣麼?上回追蹤雖然失敗了,但可以確定遺骨與魂魄確實還有反應殘留,沒準只要他去那副骨頭上摸上一把,就能直接刺激惡靈顯現,這次終於可以把那家鬼一把拿下。」
這麼說著,接待表情裡帶上興奮。
不遠處的人群之中,被給予厚望的人似乎就察覺了接待的視線。
那高個子的年輕人站在人群里也出挑,將視線遠遠投過來。
接待想著自家的家族大業,他沖盛珣笑了一下。
因為振奮,顯得格外真情實感。
盛珣目光落在那個笑容上,他像是被會客廳的燈晃了下視線,微微眯起眼睛。
拿下誰?他想。
然後沖對方略一頷首。
面不改色。
*
褚家老一輩的車隊抵達池家的時候,會客廳里的寒暄就基本已到了頭,接待適時地朝盛珣走過去,態度極好的提醒他,他們該往後院方向走,去看一看之前將要舉辦儀式的地方了。
褚家的老人們被接引入廳,盛珣剛好已經把玉牌悄無聲息放進鄒鶴口袋,接著跟接待走進會客廳外的側方廊道。
「那邊那個就是盛珣。」
陪同在老長老身旁的褚家人眼尖,他一眼望見盛珣半身側影,想起老長老還沒真正見過這個年輕人,就急忙提醒了一句。
還把盛珣的方位指給老人看。
褚家的老長老已經遠超過一百歲,他雖然自稱是個「老傢伙」,然而玄術修行讓他看起來至多七十,並且身板依舊硬朗,耳聰目明。
他無需攙扶,自己拄一根桃木杖就走得穩穩噹噹。
聽見身邊人提醒,老人往那頭看了一眼,他起先只是覺得那年輕人面善,料想應當是看過資料的關係,又還覺得,真人比資料上的靜態照片要看起來精氣神更好一些。
「是個周正的年輕人。」老長老這樣嘆了一句,他半轉了身,準備繼續邁過會客廳的門檻。
也就是那個瞬間,盛珣正好繞過了那邊廊柱。
通過廳堂大敞的側雕花窗,離開廊柱遮擋的盛珣露出正臉,他完整的面容在老人眼前一晃而過。
老人邁出去的腳忽然就停在了半空。
「老長老?」陪同的人隨著老人一道止步,難解其意地叫了一聲。
接著他們就驚詫的看見,已經至少幾十年時間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竟變了臉。
那年輕人的正臉只是在雕花窗外稍縱即逝,帶來的衝擊卻只有老長老明白。
等老人匆匆回身細看,對方就已經離開會客廳側窗可以看見的範圍。
老人甚至匆忙往外追了兩步,也只捕捉到一個對方離開的背影。
他在電光石火間忽然記起了那張臉,意識到他不是因為看過資料而覺得對方面善。
「……帶來的東西呢?」
知道追不上年輕人腳步的老人不再做無謂追趕,他也沒解釋什麼,只又驀地轉身問身邊人。
「什,什麼東西?」
旁邊的褚家人完全被弄糊塗了。
桃木杖在老人手下緊了緊,他閉了閉眼睛,給出一個更明確的指令。
「把我收拾的舊東西帶過來,尤其是裡面有塊老懷表。」他說,「立即讓人把懷錶帶過來。」
旁邊有人面面相覷,也有一人照顧老長老已久,立即反應過來老人指的是哪塊懷表。
他見過那塊表幾次。
那是一塊金屬光澤已經幾乎不再,帶著時間侵蝕痕跡的老懷表,它年齡據說比老長老還要高,是從池褚兩家分家前傳下來的東西,一直保管在老長老那。
老人將它保存的很精心,平常收在防鏽蝕氧化的盒子裡,每年也只有固定幾個日子會拿出來緩緩摩挲一番。
「我知道在哪,我立馬去。」
知道老懷表位置的人說。
老人沖他點頭,又無聲吐納,緩緩放鬆攥著木杖頭的手。
「讓各位見笑了。」老長老繼續邁步入廳,他面不改色迎上注意到門口這齣插曲的所有目光,「年紀大了有點不記事,在門口突然想起落了東西,還得折騰下面的年輕孩子去取。」
剛剛有褚家人圍在一旁,褚商這批提前到的年輕人見長輩們來了,也都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