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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期的林少爺說起情話信手拈來,還非常自然順暢。
池暮輕慢慢眨了下眼睛,又看一眼確實讓他們都沒了空手的袋子。
他抓住了關鍵詞「牽手」。
林君盛正要離開眼前這家店往前走,便聽池暮輕開口。
「還有個辦法。」池暮輕說。
林君盛帶著疑問扭頭,正想笑問什麼辦法,難道是我們倆再憑空變一隻手出來麼?
笑到一半,話還沒說出去,林君盛表情凝固了。
他想起來,他家這位只要想,是真可以憑空再變出一隻手的。
……並且非常不妙,池暮輕好像就是做的這個打算。
他扭頭時視線下意識移向對方衣袖,發覺給人貼著符紙的那側袖口下已微微發光。
這是對方正在用自己的力量衝撞符紙,準備調用力量的表現。
「別別別,不至於。」林君盛緊急制止了池暮輕衝撞符紙就為了牽手的行為,他手忙腳亂又啼笑皆非,「東西太多,我們在前面找個地方把吃的吃一部分去,也就能有空手了,真的不至於這麼大材小用。」
好說歹說,在池暮輕衣袖處亮起的光才消退,兩人接著步行到前面找了一家茶樓包間,點上一壺茶水,就著茶消滅掉三袋吃食,在離開茶樓時方終於能夠牽手。
因為無法牽手而當街衝破符咒的慘劇,到底是沒發生。
這一天的外出鬆快又圓滿,它也為隨後的幾次外出打了底。
不久後,當林君盛得到一塊他自己非常喜愛的懷表時,他就又把池暮輕想辦法從池家帶出來一回。
這次他們去了照相館,拍了一組照片,其中包括有兩人各自的單人照與合照。
攝影師在幫他們清洗照片時感慨了一句:「二位是兄弟吧?感情真是好。」
林君盛直接回:「不,我是他的男朋友。」
那時候「男朋友」與「女朋友」的說法早已在年輕群體中時興,林君盛受著半西式的教育長大,他給自己定位是男朋友。
池暮輕一直生長在池家,他的想法要相對傳統一點。
起初,他認為自己是林君盛的情人,但隨著兩人相處,他對情愛的認知增長,他便又覺得「情人」兩個字太輕佻。
所以他對攝影師說:「不,我是他的愛人。」
他們倆給出的答覆有著細微差異,但無疑都是否定了攝影師對於兄弟的猜想。
那名看著很年輕的攝影師愣了半晌,又趕在把手頭那張照片給洗毀前趕快回過神來,緊急補救了一下手上工作。
「那也很好。」攝影師真心實意地說,「是我看走眼了,祝福二位。」
那天的照片拍的很好,林君盛還托攝影師多衝洗了一張池暮輕的小尺寸單照。
「您是想要把相片嵌入特製相框嗎?」攝影師揣摩著顧客的需求,他主動問著,「我這裡還有裁剪工具,如果您需要,您可以把相框先拿給我看看,我能直接幫您將相片嵌好。」
「你這裡有工具?」林君盛說。
他婉拒了攝影師幫忙嵌相片的提議,只請對方指導一下大致該怎麼做。
那塊正好隨身帶著的懷表被他取出展示給對方看,他說:「我是想要放進懷表里,自己動手會更有意義。」
攝影師目光在懷表和林君盛面上掃過。
他又不禁側目悄悄看了在另一邊坐著翻相冊的池暮輕一眼。
「我明白了。」攝影師認真道,「我先去取工具箱,您稍等。」
林君盛在攝影師的幫助下完美將相片嵌入懷表,這份需要一點耐心的活完成的時候,他直起不自覺彎曲的有些久的脖頸,感到自己肩膀微僵,後方便適時伸過來一雙偏涼的手。
池暮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忙碌的兩人身後,他靜靜觀看林君盛完成這份手工,又幫人揉了揉肩頸肌肉。
「你看。」林君盛把嵌好相片的懷表打開,他指尖壓著懷表蓋,讓池暮輕看,「我把你放進去了。」
池暮輕注視懷表,他「嗯」了一聲。
林君盛又說:「之後我出遠門,不能再按時定點的見面,有了這塊表在,我就也算是可以把你隨身帶著,你在跟著我四處走。」
國外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最近已經送到了林府,林家人培養林君盛這麼久,去外面遊學,吸收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東西,便是他培養線程上的最後一站。
他和池暮輕將迎來長達一到三年不等的分離。
今天的照相以及手頭這塊懷表,都是林君盛為了未來暫別時光內還有些東西能聊作寄託,而專程提前為兩人備著的。
「我一定會回來的。」
林君盛在離別的日子越來越近時反覆這樣說。
這裡有養育他長大的地方,有家國,有他的愛人。
有他此生全部的不可割捨。
他和池暮輕從確定心意以來一直維持著一種相對純潔的感情關係,兩人最親密不過是擁抱與接吻,林君盛對待池暮輕的方式猶帶著學生氣的克制與純真。
但在將要離別的這晚,林君盛再次夜宿在了池家。
那天小院的燈亮到很晚。
池暮輕早早關了林君盛專程為他屋子裡添置的電燈,只保留了一盞最傳統老式的油燈。
燈油燃燒,屋子裡瀰漫有淡淡的沉香木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