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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核桃對時間本來沒有太多概念,不過他也覺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覺就發愁了很久。
他一門心思只顧著愁了,每天雜七雜八想一堆東西,正經的修煉也沒怎麼修。
但可能「發愁」對於一名器靈來說,勉強也能算作一種別樣修煉吧。
在某一天夜裡,核桃竟發現自己力氣比之前更大,也能夠做出幅度更大的活動了。
是能出去看看了嗎?!
核桃十分興奮,幾乎立即蹦出了與自己相依為命的方匣。
他在貨柜上四處亂滾,順便認真思忖——從一個五層的架子上直接跳下去,會不會有令核裂開的風險?
就這么正喜悅的滾著,想著。
「咔噠」一聲,今天不知道犯了哪門子的毛病,居然深夜又來復開店門的老闆抽掉門栓,走了進來。
……然後正好目睹核桃來不及剎車的一通翻滾。
老闆:「……」
試圖裝回靜謐模樣但來不及了的核桃:「……」
老闆的眼珠看起來都快從眼眶裡瞪出來了,得是瞎子才看不見剛剛那一幕,也看不到那明顯從內被打開的木匣。
滿室難以言喻的寂靜中,卻有人忽的笑了一聲。
「薛老闆,這可比你原本要拿給我看的東西有意思多了。」
那是個很年輕的聲音,來自眼睛瞪得比牛大的薛老闆身後。
原來薛老闆後方還站有一個身形頎長的青年,屋外夜色濃重,對方又穿一身黑,之前不出聲時,幾乎覺察不到外面的夜色里還站著一個人來。
但很快,隨著青年往前一步,他走進屋內燭台能夠堪堪照耀到的範圍里。
這人的存在感便倏地強烈起來。
青年有一副好相貌,髮絲顏色深到像是外間夜色染的,他眉眼英俊,唇形飽滿,燭台的燈光都越不過他高挺的鼻樑,只能在他面朝向光源的一側投落下一點光,讓他面上便有了一道光與影的分界。
他穿一身黑,走到光下才勉強讓人看清,那似是一身制服。
皮帶與領口袖口的金屬扣映著燭台,掩映在長外套里的腰側依稀也有道冷光。
「這,這……」薛老闆好不容易從驚愕中回過神。
他好像對身後的青年尊敬又忌憚,露出了自核桃擁有靈智以來,還從沒在老闆身上看見過的低聲下氣姿態。
「這東西我收來已經有些時候了。」薛老闆在「這」到第三遍時終於說出完整句子,他小心翼翼繼續往裡走,「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它像個再普通不過的擺件一樣每天安安靜靜的,誰能想到居然……」
居然之後,顯然震驚餘威猶在,薛老闆望著貨柜上正在裝乖的核桃,他又詞窮了。
老闆本來還想要伸手去收拾他被核桃弄亂的貨櫃,但手都抬了起來,伸出去一半後,他猛然想起來這裡所有的凌亂都是核桃剛剛「鬧鬼」的證據。
薛老闆:「……」
親眼見過器物成精,還撞見了對方在自家鋪子裡「鬧鬼」的現場後,想要再伸手去觸碰物件,果然有著不小心理壓力。
薛老闆手要伸不伸地停在那裡,尷尬極了。
他後方響起腳步聲。
核桃看見,是那之前就率先笑了一聲的青年又往前走幾步,也到了貨櫃跟前。
對方與老闆的反應形成兩個極端,是儼然完全不怕鬼怪的樣子,大大方方靠近貨櫃,朝架子抬手。
直到自己身體一輕,看慣了的貨櫃五層視野忽然又躥高一截,核桃方反應過來——那備受老闆禮遇還膽大的青年把他給直接拿起來了!
被人托在手裡的感覺有些奇怪,核桃忍不住又有點想滾。
他猜自己確實是滾了。
因為青年又笑一聲,說:「還行,都不用人費心去盤,能自力更生。」
以核桃當年的見識之短,他當然就聽不出青年這話更多的是玩笑。
他是真覺得自己受到了誇獎,立馬看這人比看老闆還要更順眼幾分,單方面宣布這是他核生里目前最具好感的人類。
再下一刻,青年就還說了句更令核桃高興的話。
他聽見對方說:「之前定好的東西,再加上這個,薛老闆,開個價吧。」
這個人類要買他!
核桃的見識不多,能思考的內容也少。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以換地方,登時滿心滿眼只剩下高興,就惦記起換地方這一件事情。
另一邊,薛老闆從看見青年朝核桃伸手起就面露菜色,一副想要制止又不敢的架勢。
好懸青年拿過了核桃,看起來也沒出什麼大事,他很動聲色地鬆一口氣,這才得空把腦門上津津的汗給抹了。
「您確定要把這核桃也一起帶走?」薛老闆在抹了汗後才說,他向青年確認。
青年的回答是看薛老闆一眼,他依稀有個挑眉,用神色表達:「這還用問?」
薛老闆接著便又說了些關於核桃來源的話。
他說,這核桃也是他從別人手裡收來的,出手的那人家道中落,是先把能典當出去的大件早都抵完了,最後生活還是拮据,才開始把這些小件也都拿出來,分散到不同的商行去碰運氣。
出手的人急用錢,薛老闆的小鋪子常年生意蕭條,但他挑貨的眼光還是有,看出來這對核桃品相很好,他都不用刻意壓收價便已經是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