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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珣說到這個周末去洋房區時,小秋就「嗯」了一聲,一面應答,一面還找了一隻「敲敲錘」過來。
他捏著敲敲錘的木頭手柄勉強用它來替人類敲敲肩。
「唔,謝謝。」盛珣在第一下敲擊下來時還不太適應,先把肩膀條件反射的繃起來,再才放鬆,笑起來道,「我小時候一直覺得,這種小錘是我爺爺奶奶那輩才會用的東西,一旦用它來敲肩或者敲背,就特別富有中老年感,好像是自己年紀已經很大了——幸好現在連這種小錘都做的卡通又可愛,把老年人的既視感都給削弱了不少。」
小秋拎著小錘從盛珣肩膀這頭敲到另一頭,他好像也為盛珣的話有輕微發笑,不過開口說話時聲音還是很平淡。
「你還很年輕。」鬼怪實事求是地說。
季夏也已經快走到尾聲,之後就該是立秋。
「我的生日好像又快要到了。」盛珣說,「馬上又長一歲。」
小秋把小錘從另一頭又敲回來,將打磨圓滑的鈍頭還在盛珣的後頸上抵了抵,按壓那一塊的大椎穴。
「再長一歲你也還是很年輕。」小秋說。
窗外夜色寧靜,老小區內蟬鳴似乎也快要偃旗息鼓,長得快有樓高的老樹偶爾隨晚風搖晃,便搖落一片樹影在居民的窗上。
室內暖白的燈光柔柔映照著,電腦主機的風扇在箱體內輕微嗡鳴。
盛珣與小秋繼續閒聊了好一會的話。
因為小秋連續兩次說起他很年輕,盛珣好奇起小秋的年齡,坦言除非有朝一日能知道小秋的確切年紀,不然在他心裡,他覺得對方永遠是十六七到十八/九間的弟弟,年紀過不了二十。
小秋直覺自己可能不能被盛珣叫弟弟,他在這個世界上滯留的時長應當早超過了盛珣的年紀。
不過若是追問他詳細,想要得知一個具體的數字,小秋想了又想,手下的小錘反覆敲在同一個地方,都快把盛珣的肩胛給敲紅一塊了,卻連一個單獨的個位數或者十位數都想不起來。
「不能再勉強你繼續想了。」盛珣最後說,「不然我覺得肩膀就很有點受傷。」
這當然是一句玩笑話,盛珣聲音里都帶著笑意,語氣和神色都很舒緩,看不出半點有在受傷的樣子。
但即便是一句玩笑,聽到「受傷」,小秋的動作就也倏地停止了,盯著自己無意識敲了半天的地方看了又看。
他畢竟是鬼,神色一陰沉就顯得有點寒氣森森的可怕。
盛珣周身的金光察覺到鬼氣,警覺的亮起來。
小秋後退一點,就又把鬼氣給壓了下去,只留著輕微下撇的嘴角還顯出一些不高興。
「我去冰箱給你找一點冰塊。」小秋聲音也挺不高興地說,「來給你敷一下。」
盛珣連忙攔住他,知道自己玩笑逗人逗過了:「不用,真的,我還沒有那麼嬌貴,你那點力道我能受什麼傷?我是那麼說了逗你玩的。」
小秋在關於「受傷」和「金貴」的問題上,便是超乎想像的固執,他還是覺得去拿冰塊過來給盛珣再敷一下更好。
一人一鬼正各持己見間,房門便被咚咚敲響三聲。
小熊從敞開的門邊探進頭來:「不好意思打擾了,但是安迪有話想要和你們說,請問你們現在方便嗎?」
娃娃有話要說,還如此鄭重其事,需要由小熊來替它詢問盛珣和小秋是否有空。
因為這一幕並不是每天都能發生,它非常少有,盛珣說了有空,他和小秋不約而同停下閒談與無聊的爭執,又五分鐘後,安迪便和小熊一同站在了電腦前的桌面。
「你想要和我們說什麼?」盛珣耐心又溫和地問。
安迪在桌面上輕輕踩了踩,好像是組織了一下語言,就才說道:「是關於我的能力的事。」
娃娃說著看看盛珣,又看看一旁的小秋:「你們還記得,我說過我可以聞到非常特殊的味道嗎?從小熊被找回來後,我隱約覺得我的能力好像有了變化,但之前不敢確定,也不敢隨便亂說。」
「一直到今天晚上小熊又陪我測試了一下,它就告訴我,我可能確實擁有了新的能力了。」
安迪口中的新能力,它很快也展示給盛珣和小秋看——是可以自它手中憑空凝聚出一個白色的小光球。
老實說,盛珣在看到那個小光球的第一時間,他想到的是已經回歸到小熊手上的那個小紅球。
安迪的新能力似乎帶有舊時禮物的映照,不過那暫時不是眼下重點。
眼下的重點是,它接著告訴面前的人類與鬼怪:「我可以將這個小光球送進其他對象的身體裡,按著小熊給我的反饋,小光球應該是可以幫助你記起一件曾讓你感到遺憾的事情。」
「是這樣的。」小熊一旁誠懇的補充,「我已經先讓安迪在我身上試過一回,然後我進入到了像睡覺做夢一樣的狀態里——就在剛剛,你們在房間裡聊天相處期間,我其實已經在外面的客廳里睡過了一小覺,我做了一個關於自己過去的夢。」
「所以它就想,這個小光球也許可以幫助夢見過去。」安迪緊跟在小熊的話後繼續說。
小熊提到了做夢,安迪還提到了「遺憾」。
盛珣和小秋誰也沒問是什麼樣的夢才令器靈得出了遺憾結論。
小熊自己也沒有提,它只搭上安迪的肩膀,沖人類與鬼怪伸出自己另一條手臂,輕輕揮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