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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珣都做好了接受親密舉動的準備,誰知道哥哥的手伸到一半又縮回去了,好像改了主意。
「哎?」小男孩很疑惑,「你不是想要摸我嗎?」
「我碰不到你。」「窗戶哥哥」說,「你身上帶著許多的祝福與平安祈願,這很好。」
小男孩對他身處的世界都還尚一知半解,更別說去理解什麼深奧問題。
但非常奇妙,盛珣聽完這話,他從中提煉出的一條信息是——他有許多祝福與祈願,哥哥沒有。
「那我把我的玉牌送給你。」小男孩說著,就慷慨解開了脖子上的紅繩。
他還記得「窗戶哥哥」說碰不到自己,於是作為一個細心的小男孩,他沒有去拉哥哥的手,是把玉牌直接掛在了窗上。
這樣一來,他把自己的平安分給哥哥一部分,也許哥哥之後就可以碰到他了吧!
小男孩天真的想著。
他什麼都不記得,卻與曾經的他一樣有一腔熱枕。
等盛珣將玉牌掛完,窗邊的人似乎就已愣了好一會神。
「窗戶哥哥」伸手,在盛珣把小短胳膊收回去後才輕輕碰了垂掛的玉牌一下。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是為什麼總要走窗戶來看小男孩。
不過那個瞬間,他記起來了一點東西。
過去,你總是來我窗前看我。
所以,現在換我來窗前看你。
作者有話要說:【回收伏筆真的快樂】
第83章 玉牌
「窗戶哥哥」就像是一個契機,它讓盛珣驟然意識到他的童年恐怕遠不如他記憶里的那麼普通平常。
包括他從小就有的和家具說話的習慣,它追根溯源……
可能當年,他根本就不是在對「家具」說話。
他身邊是真有一個人,對方僅在他獨處時才悄悄出現。
然後陪他玩,陪他聊天。
他的父母曾因提早下班而撞見過他與「家具」說話的場景。
但當這對那時還很年輕的夫婦輕手輕腳摸到孩子房間門前,他們抓著準備制裁盜賊的傢伙朝里屏息觀察——
卻什麼外人也沒看見。
陪著盛珣說話玩鬧的並不是一個真正存活於世的人。
他是每天都光臨小男孩窗口的一道靈魂。
也就只有孩子心性純善又天真,不會覺得那人怪,不會覺得對方行蹤詭異,比起計較「窗戶哥哥」的神出鬼沒,他更關心為什麼對方的臉總是很白。
在他小小世界的認知里,他知道那是生病的表現。
……
與小叔的那通電話最終是怎麼掛斷的,盛珣自己都記不太清。
他的大腦被突如其來的回憶內容給占滿,在後半程電話里應接對話全憑本能,感覺自己是說了許多個「好」與「嗯」。
那一晚,他帶著許多的疑問與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回家,小秋慣例迎接,想要伸手接過他手裡提著的超市購物袋。
他在小秋有些錯愕的眼神里將手避了一避,把購物袋直接一股腦塞上玄關櫃檯,接著便抓住了對方還停在半空的手。
小秋很少被盛珣躲避,他正為人類今天少有的動作感到莫名,還好人又很快將他拉住。
然後他聽見盛珣問:「我和小時候長得像麼?」
鬼就一怔。
他們幾天前才一起看過盛珣小時候的照片,那張老照片的電子版還被小秋往自己手機里導了一份。他繼懂得運用手機聯繫人以及網購外賣之後,在最近才終於又熟練運用了手機的相冊功能,往相冊里存儲了大量跟盛珣相關的照片。
相冊儼然成了一份盛珣生活日常記錄,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這手機其實是盛珣的。
小秋手機里存著照片,腦子裡還記著那天的夢境,他當然記得盛珣小時候什麼樣。
也能好好與眼前的人對照,並得出結論:
「像,但你小時候的眼睛要更圓一點,臉頰這裡的線條也更圓。」小秋說著,他像仔細在盛珣臉上找不同,另一隻沒有被拉著的手抬起來,指尖逐一從他所說的位置描畫過去。
那根蒼白的手指從盛珣的眼睛輪廓一路移到他線條分明的下頜。
小秋認為自己是做出了優秀回答。
可他把隨手指而動的目光投回盛珣眼睛,發現盛珣表情並不如他所想的滿意。
人看起來情緒複雜。
「你把區別找得這麼清楚。」盛珣捏了捏他們牽在一塊的那隻手,說,「可你怎麼就不記得我了?」
小秋對盛珣的記憶僅能追溯到他陪著盛珣去中學學校,他清楚自己跟著盛珣的時間應當遠比那更久,然而真正的跟隨起始於哪一天,都已然是他空缺記憶里不可考的那一部分,在他最近才好不容易尋回的記憶中,他是看見過一個小盛珣,可他和盛珣都清楚知道——那多半不是現如今的盛珣。
因為在小秋的夢裡,那時他還住在池家,看起來七八歲模樣的盛珣是跑過了池家內院的長廊,去走廊深處的小院裡見他。
而盛珣即便五歲以前的記憶模糊,他今天還通過小叔得知了自己或許曾與小秋見過的事情,但到了七八歲,他都已經上小學的年紀,記事記得更牢,他也能通過旁敲側擊長輩得知,他們家確實是從沒登門拜訪過什麼池家。
小秋夢見的是他,又不是他。
「……我不記得你?」鬼怪仿佛被人給說糊塗了,小秋還沒聽盛珣提起今日那通電話的具體,他根本不明白自己怎麼忽然頭頂多了條「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