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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珣毫無疑問就是那個能傳遞可靠感的人。
他問過余萌關於虞淼淼那晚究竟看見了什麼的細節,余萌在說起倒著的臉時都打了個哆嗦,腦海中一瞬間冒出無數想像出來的可怕場景。
她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在盛珣臉上,想看學長對這個答覆的反應。
——盛學長卻只是皺了下眉頭。
他好像是在若有所思,臉上沒露出任何恐懼的表情。
「學長。」余萌不禁又叫了盛珣一聲,她抱緊了自己的手臂說,「你不會覺得這件事聽起來很可怕嗎?」
盛珣眉心只有片刻的擰起,在余萌叫他時就已經又鬆開。
他看小姑娘一眼,卻是笑了一下:「你不是也很害怕,卻還是堅定的想要當同學的保護者,在努力幫她尋找解決途徑。」
余萌就被這回覆說得一愣。
的確余萌自己都沒意識到,她也是一邊抵抗著自己對於怪事的恐懼,一邊還是想要幫助虞淼淼。
不過自己頂著害怕去幫助自己的姐妹,和攛掇另一個害怕的人來幫忙到底是不同的,余萌是個很實誠的小姑娘,她很快又沖盛珣露出遲疑表情,猶豫著說:「學長,如果你真的也害怕的話,那要不……要不算了吧。」
盛珣之前是被小姑娘之間的友情真摯有些觸動,忍不住就為余萌的勇敢而不自知微笑。
這會再聽對方的實誠發言,他就是直接失笑。
「我只是舉這麼一個例子做類比。」盛珣不得不為自己正名,「我真的不怕。」
余萌從遲疑變成了半信半疑。
盛珣想起宋老師她們提到的兒歌,他注意到,在余萌講述的這個故事版本里,兒歌泥娃娃似乎是沒有出現。
「兒歌是在怪事第二次發生時才有的。」余萌在聽到盛珣的詢問後解釋說,「第一次淼淼身上發生怪事時,她只看到了那張臉,然後在她的尖叫將大家都吵醒後,那個東西似乎就消失了。那之後一連兩三天也都沒再發生怪事,淼淼中途還回家過了個周末。」
但就是在虞淼淼自己都快要認為,她可能只是這次周考之前太緊張了,半夜夢魘做了個過於真實的清醒夢,其實那天晚上的恐怖情景都是她想像出來的時候。
那個周日的晚上,大家剛剛過完周末返校,她帶著一點不安躺在自己的下鋪床位上,卻是又在半夜醒來,並且還聽見了兒歌。
「泥娃娃,泥娃娃,一個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會眨。」
那是一道像是屬於小孩子的聲音,男女莫辨又脆亮。
它就那麼突兀的響起在深更半夜裡,唱著一支旋律特別的小調童謠。
它是從寢室門外的走廊上一路唱了過來,最終停在了虞淼淼的寢室門前。
然後虞淼淼又聽見了她熟悉的那聲:「砰。」
那一天全寢室第二回 被虞淼淼的尖叫吵醒,也就是在那天之後,虞淼淼開始時常能夠聽見那首兒歌,她開始整晚的睡不好覺。
「我在怪事第二次發生時就試過和淼淼擠著睡,但她還是會在半夜被驚醒。」余萌嘆了口氣,「我被她抓醒過五六回了,她問我有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然而,怪事似乎也具有針對性,余萌幾回醒來,都是什麼也沒聽見,只能小聲安慰驚魂未定的虞淼淼。
余萌在那幾個睡好不好的夜裡醒來唯一的好處,就是虞淼淼似乎因為有了人在身邊,她能隨時找到一個可以醒來陪她的人,所以在最近幾回的詭異經歷里,虞淼淼遭遇怪事的時長平均算短,再沒出現過像第一回 那樣被狠狠嚇壞的情況。
「但這樣下去也不行,她精神還是在一天天的越來越差。」余萌話音裡帶著濃重的憂心,她一想到虞淼淼目前的情況就不住的發愁。
她忽然就聽見盛珣說:「如果這算是一種規律,首先會看見它,下一次才會聽見它。」
余萌反應過來盛珣是在說虞淼淼可能遇見的髒東西。
她為盛珣鎮靜說出的「先看後聽」規律又做了些可怕聯想,自己有點嚇到自己。
余萌本來還想再多對盛珣說點什麼,她想要問問「神通廣大」的盛學長有沒有什麼處理事件的想法,不過很快,她又注意到自己手錶上的時間。
她近期和虞淼淼幾乎形影不離,今天中午為了找盛珣,她是好不容易才委託了其他室友陪虞淼淼吃飯,還承諾自己在午休開始前會趕回到教室去。
這時,午飯時間已經快要結束,大家很快都要回到教室去進行午休及自習,她也就不便在外繼續多待。
「你帶了紙筆或者手機嗎?」盛珣說,「我留一個聯繫方式給你,你先回去安心上課午休,我在學校里繼續轉一轉,之後再聯繫。」
余萌的手機還縮在寢室柜子里,紙筆倒是真帶的有,她小心接過盛珣寫了電話號碼的便利貼,這才發覺,好像是為了同她說話,這位難得回母校來看一趟的學長連午飯都沒吃上。
盛珣趕在露出愧疚表情的小姑娘跟他不住道歉前,就先把對方給「趕」回教室去了。
「你確實還沒有吃飯。」小秋在余萌離開之後說。
周圍沒了第三——或者也可以說是第二人,小秋不用再安靜呆在一旁當背景,可以自由與盛珣說話並得到回應。
盛珣之前雖然不能與小秋隨意交談,但實際上,在余萌看不見的地方,他每一次視線看似是停留在虛空的某一點,都是在間或與小秋做目光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