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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房共三層,梅婧的房間在二樓。
那是一個很小的單間,只有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和一個連帶著西側陽台的臥室。
雖說西曬惱人,但所幸這一塊的樓房造得稠密,採光並不大好,因此對梅婧的生活也沒有太大的影響。最重要的是這裡的房租比從前苹姐替她找的鐵路小區便宜了三分之一,她也可以省下更多的錢去給小松交補習費。
大姑姑的女兒幾年前考上了衛校,如今已在市裡的一家醫院工作。小叔叔的女兒也在去年考上了西南財大,還是在學校里十分吃香的金融專業。所以眼下在父親家的那一群親戚中,唯獨只有他們家還缺一個大學生。
也就剩他們家了……
梅婧和惠惠在車站告別後,向南坐了十幾站電車獨自回了家。
今日到家時有些晚了,就連巷口那對老夫妻開的水果鋪子都關了門,梅婧本想買個西瓜解解渴的願望也自然落了空。
倒也沒什麼好悲春傷秋的,不就是個西瓜而已嗎?回去灌幾口涼白開,也一樣解渴。梅婧無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新髮夾,借著昏暗的燈光默默地走回了家。
卻沒想到到家後沒多久,剛脫完鞋,就連在廚房裡倒好的涼白開都還沒碰到嘴邊,大門的鐵環便鐺鐺地響了起來。
「是誰?」
「我是樓上的住戶。」門外傳來的男聲音色偏低,卻又有著特屬於年輕人的朝氣,「剛才我在窗外不小心掉了件衣服落到你家陽台,所以想麻煩來取一下。」
「好。」梅婧蹙著眉,仍是沒有放下警惕,「我去看看。」
她快步地推開了陽台的門,果然在欄杆上看到了一件不屬於她的衣服——
一條粉色的睡裙。
梅婧在悄然間鬆了口氣,想來門外的那個人確實是住在自己樓上的鄰居。
因為她搬來的時間短,除了認識在樓下開小餐館的丁桂和住在她隔壁的小學老師於小鶯,這幢樓里其餘的人,她都還沒對上號。
隨即她綰了綰額間的碎發,捧著那條粉嫩的裙子打開了門。
樓道的燈光微弱,是黯淡的黃色,走廊里還有隔壁家堆積的塑料瓶和紙板箱,看起來不免有些凌亂。只是站在門外身材瘦高的年輕男孩在看清她的那一刻似乎怔住了,他的眉骨高挺,纖長柔軟的睫毛撲閃,乾淨的瞳仁中透露出了顯而易見的訝異。
一時間誰都沒說話,任由時間空白了幾秒。
最終還是門外人先行開了口,「我……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梅婧本也覺得他有些眼熟,可卻對這句搭訕感到有些不適,在垂眸望向了掛在自己腕上的那條女士睡裙後,神色中瞬間沒了好脾氣應付。
家中明明還睡著個姑娘,一下樓卻張口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是足夠輕浮浪-盪。
「你認錯人了。」
梅婧將衣服遞給了他,順手就要關門,不想下一秒,大門外的鐵環忽然被那人拉住了。只見他的神色中帶著明顯的疑惑道,「我們,是真的沒見過嗎?」
「都說了是你記錯了……」
趁其不備,梅婧抬起手就將他的手腕從鐵環上拍了下來,繼而沒好氣地關上了門。
然而動作匆匆的她卻沒有注意到對方在瞥見自己左手腕上那一塊不易察覺的深肉色疤痕後,眸光中湧現的明淨與豁然。
因為在那個人的右手小臂上,也有一個相同顏色的傷疤。
形態栩栩,一如夏夜裡初綻嬌顏的泣露玫瑰。
作者有話要說:揮淚感謝捧場!今日依舊留言都有紅包包!!
昨天忘了說,這次開文wb抽植村秀小黑方,歡迎來做小錦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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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生下班的時候,天色正泛起了魚肚白。
初秋將至,城市裡已沒有惱人的蟬鳴,借住在家中的堂妹鄭露霞也已然開學,住進了亮堂堂的大學宿舍。短短几日,他便覺得日子變得舒坦了不少。
這是他在這間大型娛樂會所工作的第三個月。
從老家來到這座城市近三年,他已換過了四份工作。眼下這份工作雖然時常需要日夜顛倒,有些辛苦,但工資卻是他在火鍋店做服務生時的兩倍,更別提早些年在工地做零工時的微薄收入。也正是因為如此,直到今年年初,他才有錢從八人共住的集體宿舍中搬了出來,並在重雲巷中找了處便宜的單間住。
其實這樣的生活對於多年前隻身走出深山時的他來說,已經好到超出設想了。
然而還是不夠。
他明明知道問題出在了哪,可卻始終沒找到解決的辦法。
夜生換下了工作套裝,套上了一身鉛灰色的純棉短衫和衛褲,正欲背上挎包出門,卻忽而被身旁一個不太相熟的同事叫了住。
「夜生,你要走?」
「是啊,走了。」
同事的臉上露出了訝異之色,「一會兒唐姐請大傢伙吃早點呢,你不去?」
「不了。」夜生笑著擺了擺手,「有點累,回家睡覺去。」
其實他倒不是真有多累,也不是不想吃免費的工作餐,何況唐姐出面請的,也一定不會是普通的路邊小店。可他實在是想趕在早高峰之前,乘著空閒點的公交車回家,若工作了一整夜還要被人擠人個十幾站回去,那確實會真有些折磨人。
夜生其實非常喜歡他現今租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