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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這過去,你這就帶我過去,好不好?」
「好好好,」明峰扶正了被風吹歪的帽子,連連點頭道,「當然好,我剛剛已經給惠惠去過電話,說今晚不回家吃飯了!」
「不,送完我,你就回去。」
動作麻利,已經抬手招攬著計程車的明峰頓時怔住了。
「啊,為什麼?」
「我有些話,一直想單獨問問他……」梅婧說,「所以,明峰,麻煩把今天的這個機會讓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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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江風,帶著凜冽而刺骨的寒意。
北面不知名的小碼頭中,一艘小船停泊在了岸邊。
而在深綠色漆面斑駁的甲板上,一身富麗水貂皮馬甲的唐幸顯然與這個破敗與暗沉的環境格格不入。
小小的蓄電探照燈,在滔滔江上泛著微弱的螢光。
在船上工作了一整天的夜生面容倦怠地望著眼前的故人,即使比鄰燈光站著,可他那深邃的眼眸卻探不出一絲光彩生機。
「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
「我們已經互不相欠了,你就放過我吧。」
「誰說不欠的,」唐幸雙手負在胸前,振振有詞道,「我欠你欠得多著呢,我是有良心的,我都記著呢!」
今日是大寒,江上的夜風很烈。
風聲呼嘯在耳畔,又冷又澀,從某種程度上加大了夜生心底的不耐煩。於是他沉默地轉過身去,獨自束緊了船上的漁網。
「好了,就算你幫個忙,」夜生淡淡地說,「萬一被張茂兵的人跟著發現,我連這片容身之地都沒有了……」
「所以我這次來,就是讓你去住我那兒去,」唐幸踩著昂貴的小羊皮靴走到他的身側,不分由說地開始幫他束著另一張漁網,「眼下今非昔比了,你看他現在敢來我這裡造次?」
「大概正因為奈何不了你,所以才會更恨我。」
「看守所里的那些事,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唐幸繞弄著繩索,低落地皺眉道,「呂建新那王八蛋,拿了錢不辦事,還幫著張茂兵瞞我,這仇我是徹底記下了!」
手上昨天被木刺紮上的患口被粗糲的繩子磨過,激起了一陣生理痛意。然而夜生的眼神仿佛已經麻木,只是黯淡地搖了搖頭。
「別說了,都過去了。」
「這些苦都是你是為我受的,我怎麼可以忘?」
「當初的確因為我抽文件時用力太過,她才沒站穩摔了下去……」夜生不留情面道,「所以唐幸,我是自作自受,你別自作多情了,饒了我吧。」
「好了,不鬧了。」眼看就要被掃地出門,唐幸連忙見好就收,「一會兒你把我打包來的飯吃了,我看你吃完我就走,總行了吧?」
「我晚上已經吃過了……」
唐幸腦門突突直跳,頓時想起了不久前在小桌上看到的那碗白水蔥花面。
「開玩笑?你那叫什麼吃的,一點營養都沒有!外頭那麼冷,你每天工作量又那麼大,總這樣應付怎麼吃得消,看的我只恨不得天天找人給你送飯來!」
「別把我想那麼脆弱,」夜生神色漠然道,「還有,別來管我。」
「喂,你怎麼和長輩說話的?」雖然是凌厲的語氣,可唐幸雙臂卻悠悠地勾弄上他的肩膀,「反正看你這樣子,今後也不想要你的小玫瑰了,不如跟著姐姐算了,你想要什麼姐姐都給你!」
「再鬧把你推江里去。」
這一刻,夜生仿佛沒開玩笑,眼底透著唐幸前所未見的森冷,語氣更是比露重的寒風還要冰。
「切,我才不信,難不成你是剛出來又想進去啊……」
唐幸悻悻地收回手,回身撩著頭髮,正想著怎麼婉轉收場讓自己別那麼難堪,卻不想下一秒竟在連接船身的木板上,看到那個熟稔的窈窕身影。
夜風冷澀,而她停駐下的身軀卻那樣單薄,仿佛隨時都會消融於腳下湯湯而逝的江水中。
「……我靠我靠,這是什麼情況?」
夜生深深嘆息,「你在說什麼?」
「別先顧著凶,」唐幸重重地抽了把他的肩膀,「你快回頭自己看看,這是誰來了!」
刺骨的風吹得耳廓發疼。
夜生覺得疲憊,隨即應付似的地回過臉去。
一整夜的情緒在剎那間急劇變化。
只見暗流洶湧的江水上,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正默立地直視著自己。比起震驚,亦或是久別重逢的心潮澎湃,此刻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小玫瑰踏著的船尾的那塊窄窄木板,兩端根本沒有固定。
夜生呼吸一窒,二話不說便拽過了身側的唐幸,快步走去蹲下身來,指著與船身相接的那一小塊接觸面,「過來,給我扶著,我去拿繩子綁好。」
唐幸並不是從這塊板上走過來的。
此刻與對岸來回一望,頓時意識到了事態的嚴肅性。
「好,你快去。」
「千萬握緊了,別鬆手……」
「放心放心,你快去忙你自己的!」
唐幸連連點頭,就連腕上的白色手包都來不及摘,便猝不及防地隨著手上的動作跌在地上,拖在甲板上沾滿了黃沙水。
她的手握得很緊,很緊。仿佛傾注了全身的力氣。
可她仍是不放心,繼而她倉促地抬起頭來,對著猶如凝固在江風上的梅婧懇切呼喊道,「我扶穩了,快快快,你趕快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