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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丁,小李,別嫌我話多。聽過來人一句勸,關係確定了就早點把事情辦了,總拖著不好,夜長夢多,很容易出事的!」
「哎喲,你這個老毛病哦!」郭爺爺忍俊不禁地插上一句,「人家都在一起這麼久了,還能出啥子事哦?」
「老郭你啊你,就是牌桌上蹲久了,和社會都脫節了。男女之事的門道變故多著呢,只要一天不結婚,什麼破事不會有?」
丁桂和李文金臉上的尷尬終於有些兜不住了。
梅婧嘆了口氣,隨即擋在了他們的面前,客氣地端過了於小鶯面前的碗,替她盛上了滿滿一碗滾熱的鮮湯。
「……於老師,來喝口湯吧。」
這頓飯幾經打岔,終究聊的牛頭不對馬尾。
幾個人的話題從物價上漲聊到了房屋拆遷,又從香港回歸岔到了還珠格格,聽到最後,梅婧只覺得腦仁都微微發漲。
文金顯然全程興致都不高,不但沒開口說幾句話,吃完飯便藉故回到房裡去看書。於是到了後期,便成了梅婧和丁桂傻傻地望著於小鶯和郭大爺在那邊搖骰子喝酒。
梅婧抬頭望天,卻覺得清冷的月色也如同她此刻的心境一樣茫然。
結束時分,她本想留下來幫丁桂一起擦桌洗碗。
可丁桂卻無論如何也不答應,直言她那雙跳舞的手應該好好愛惜,這些廚務能不碰就別碰。
梅婧想,丁桂、惠惠和亞苹姐,應該是這座城市裡對自己最好的人了。甚至在很多情況下,她們甚至比血濃於水的家人對自己還要好。
她當然還記得夜生。
夜生對她也好,只是他是男人,他們之間總會有著那麼一層隔閡在,她也始終無法將他與她們一起相提並論。
然而梅婧卻沒想到,今日的她竟會與夜生狹路相逢。
倒霉的她在脫完衣裳後才發現衛生間的燈泡壞了。因為怕黑,這樣實在是沒法洗澡,於是她只好將衣裳重新換上,打算去巷口的雜貨鋪買個新燈泡。
可在大門開合的一剎那,她便迎面便撞上了正在上樓的夜生。
梅婧沒個準備,下意識便裹緊了半敞著的棉襖外套。
他們其實許久沒見了。
上一回見面還是那晚在丁姐的鋪面里,只是當時邊上人多,他們到底也沒說上話。
眼下在短暫的沉默後,倒是夜生望著裝扮凌亂的她先行開口道,「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衛生間燈泡壞了,」梅婧緩緩地舉起手中的鎢絲燈泡,「我想去巷口買個新的。」
「給我看看。」
「嗯。」
梅婧將燈泡遞到了夜生的手裡。
動作交遞間,她感受到了微涼的指尖無意輕拂過了自己溫熱的掌心。
「這麼晚別去了,今天外面風大,有點涼……」夜生在打量後,將舊燈泡交還到了她的手中,繼而目光沉靜道,「這個螺口的燈泡我房裡有備用的,你等等,我這就去給你拿。」
於是還沒等梅婧反應過來,夜生便健步如飛地上了樓。
不一會兒,他便拿著工具箱和燈泡走了下來。梅婧有些不好意思,可屋裡也實在沒什麼好東西可招待的,於是忙忙跑進廚房給他沖了杯溫蜂蜜水暖暖嗓子。
夜生也沒客氣,一口氣便喝下了一整杯,喝完後還對著杯子上印的那對毛茸茸的卡通小鴨子上下打量著。
梅婧這兒從沒客人,她也沒什麼過多的餐具,類如眼下遞給夜生的那個陶瓷杯,其實也是她平日裡自己喝水的杯子。
只是眼下夜生的動作,無疑令她會錯了意。
「……你放心,杯子我洗的很乾淨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夜生有些淘氣地笑了笑,隨即向梅婧指著杯子上那隻繫著粉色蝴蝶結的小鴨子,「我就是覺得這之小鴨子可愛,像你。」
梅婧啞然失笑,「說人像鴨子,這不是拐著彎罵人嗎?」
「當然不是。那我說另外一隻長得像我,總可以了吧?」
夜生隨意將手指向了杯子左側另外那隻帶領結的神氣小鴨。
梅婧卻在瞬間有些晃了神。
像嗎?其實一點也不像,人怎麼會像鴨子呢?
只是杯子上的那一對小鴨的姿態實在很是親昵。他們穿戴漂亮,面貼著面,相互展翅擁抱著,顯然在那個卡通世界中擁有著和諧而美好的親密-關係。
梅婧想著夜生定是無心,而是她自己無端類推,想入非非了……
衛生間中擺好了方凳,夜生站上去便開始麻利地更換燈泡。只是換好之後,按下開關還是沒反應,他這才照著手電發現露出的那節電線有些老化,需要重新接電。
「小玫瑰,我要重接個電線,你能幫我搭把手遞個工具嗎?」
扶著凳腳的梅婧重重點頭,「當然。」
「那尖口鉗能遞給我下吧。」
「……尖口鉗,是長得什麼樣?」
夜生笑了笑,正想垂眸解答,可一陣出乎預料的聲音卻好巧不巧地隔著樓板,向他們毫無保留地傳遞而來。
氛圍很快就開始不對了。
女人在情-事中嬌媚不已的叫聲,穿過了老樓內幾乎沒什麼隔音效果的水泥樓板,在此刻安靜的小空間內,甚至堪稱橫衝直撞地望二人的耳朵里鑽。
幾乎在一瞬間,梅婧和夜生的臉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