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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是真的在比賽,所以兩人可以在競技場的語音模式中選擇私聊模式,彼此的聲音只有對方能聽見。
且弒天下:「我是誰不重要!反正說了你也不認識!但我認識你,你坐過替補席,所以你也是他的隊友!」
這話讓雨停了忍不住嗤笑:「什麼意思?只要是他的隊友就有罪?」
且弒天下:「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覺得自己有責任!」
雨停了:「所以你想做什麼?」
且弒天下:「我想保護他!」
「就憑你?」雨停了成功預判到且弒天下的走位,將他控住,然後不客氣地打了一套連擊,卻在最後一擊的時候被且弒天下掙脫。
且弒天下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血條已經變成了危險的紅色,卻仍然執著地向雨停了發起攻擊,一點都沒有要退縮的意思:「你不懂!也是,你根本沒見過他受傷的樣子!也沒見過他躺在病床上哭泣的樣子!」
這話讓雨停了的動作又是一滯,被且弒天下成功找到機會,也打了一套連擊。
眨眼間,他血條的優勢不復存在,和且弒天下雙雙殘血。
但這個時候,雨停了已經沒了戰意,他只想知道一件事:「你見過他?現實里?他……」
他長什麼樣?
他究竟是不是網傳的油膩大叔?
話到嘴邊,雨停了突然發現自己問不出口。
但是,就算他不問,且弒天下也知道他在想什麼,怒吼道:「他是男是女有什麼重要?!他是大叔還是少年有什麼重要?!為什麼你們只看得到他玩女號,看不到他對戰隊的付出?如果不是他,雨宿能打進決賽?做夢去吧!」
「你想知道我是誰?好啊,我告訴你!我就是他的一個粉絲,一個微不足道的粉絲,眼睜睜地看著他從神壇隕落,被你們每個人踩上一腳!」
「決賽前一天晚上他的住址就被人曝光了,網上鬧得那麼大,你們戰隊卻連屁都不放一個!」
「我舉報了所有泄露他隱私的帳號,給他留了言,報了警,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做了。我甚至根據那個地址去現實里找他,想要親口提醒他。」
「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知道嗎?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按在地上捅了一刀,他掙扎著想逃,又被人追上往背上捅了一刀……」說這句話的時候,且弒天下停下了攻擊,雨停了也停下了攻擊,默默地聽他說。
「我什麼都做不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是且弒天下最不願回憶的一段過往,「要不是警察及時趕到,他就真的死了,而你們雨宿的每一個人,都是幫凶!」
我也是幫凶。
且弒天下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他不知道自己那時候衝上去會怎樣,或許自己也會進醫院,但至少,他試著救過,問心無愧。
可他偏偏被嚇得僵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甚至有過轉身逃跑的念頭。
在他呆滯的視線里,鮮紅的血液在地上漫延開,宛若一朵荊棘中盛開的薔薇。
刺眼而危險。
最終,且弒天下作為目擊證人幫警察抓到了刺傷袁以童的罪犯,然後去醫院探望袁以童。
醫生在急症室里搶救了整整一個上午,且弒天下便在門外等了一個上午。
兩天後,袁以童甦醒了,可比賽早已結束。
且弒天下捧著一束花站在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眼睜睜地看著袁以童粗魯地拔掉吊針,踢翻吊瓶架,哭得撕心裂肺:「我要去比賽!放我去比賽!我能拿到冠軍的!只要我去就一定能!你們都給我滾!給我滾啊啊啊!」
「束帶來了!」
「快點綁住他!別讓他亂動!」
「抓住他的手!快!」
醫生和護士手忙腳亂地抓住袁以童的雙手雙腳,用束帶把他固定在病床上。
「你們憑什麼綁我!放開我!我要告你們!我要告你們……」袁以童拼命掙扎,傷口裂開,血液將病床染紅了一大片。
且弒天下轉身背對房門,身後袁以童的哭喊漸漸消停,最終變成斷斷續續的抽泣。
他手中的花,最終還是沒能送出去。
甚至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勇氣再出現在醫院裡。
當他終於鼓起勇氣,想要再去見袁以童時,被告知袁以童已經出院了,住址也換了。
曾經伸個手就能夠到的人,突然又回到了觸不可及的距離。
而這個距離,和《詭界》的冠軍獎盃比起來,是那麼的微不足道,蒼白而無力。
*
「從那天起,我發誓,如果以後有機會再遇到他,一定會保護他,用我的生命去保護他!」且弒天下說著,揮動手中的法杖,shi放了最後一擊。
雨停了就這麼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火蛇逼進自己。
然後,在被火焰吞噬的前一秒,他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他最後一點血皮被且弒天下打沒了,整個人化作灰燼消失在空氣里。
競技場pk,且弒天下勝。
然而,觀眾席上沒有歡呼。
無論是雨之宿的人還是死亡聖歌的人,都是一臉懵逼,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
在他們看來,就是兩人打著打著,突然開始站在原地純聊天,然後聊著聊著,又突然一擊決出了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