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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喝不怕激了嗓子麼?」
「這不是瞧見你高興麼。」白宇飛擦擦嘴角,這是真話。自從那倆人傳出分手後,季萱就消失了。而顧辰,理所當然地不正常了。一個找不到,一個問不出來,幾個月,干著急。那天突然在酒吧看到季萱,當時白宇飛在台上差點沒把吉他扔了。
有道是:季萱來了,顧辰還會遠麼?
「怎麼樣?」季萱問。
「嗯,昨天他回郵件了。」
那天季萱要找顧辰,不需要她再多說什麼,白宇飛立刻答應下來。雖然他也沒有顧辰的新手機號碼,也不確定他現在在哪兒,但是,很久前的一個郵箱還在用,偶爾會傳信來表明他還活著。
「他知道你來了。」白宇飛笑,「這傢伙對你有超聲雷達,我一發信問他在哪兒,他直接回我:告訴她,我會去找她。」
「什麼時候?在哪兒?」
白宇飛喝了口酒,搖搖頭,「沒說。不過他都這麼說了,還能有多久?那是顧辰,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他?」
聞言,季萱輕輕抿了下唇,音樂里沉默了片刻,起身,「謝謝你了,宇飛。不早了,我先走了。」
沒什麼內容的話,白宇飛覺得不對,趕緊起身,「季萱!」
「還有事麼?」
她抬頭看著他,第一次離得這麼近,原來一向冷靜的眼睛裡竟然蓄著這麼多的水,酒吧的燈光照進來,閃閃的,白宇飛突然心裡難受,「這件事,我真沒立場說!可是,你再給他點兒時間,行不行?再給顧辰點兒時間。」
兩手扶著單肩背包帶,季萱微微一笑,「可能他不知道,我也只有一輩子。」
這麼溫柔,白宇飛感覺周圍的空氣都一冷,「季萱!別這麼狠,行不行?那是顧辰!是那個為了跟你鑽山溝關掉自己工作室的人!你是只有一輩子,可你不覺得你活得富餘了點兒麼??他那輩子也在你手裡握著啊,季萱!我這哥們兒,自從跟你在一起,嗑了藥一樣,早特麼喪失了識別女人的能力。還出軌?他沒那出息!」
「季萱!」白宇飛咬著牙,恨不能把這名字嚼碎了,「咱能不為了一張不知道哪兒P來的照片就傷他麼?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不知道透過現象看本質!他要真有了別人,鬧也鬧完了,你們都分手了,他何至於斷了所有聯繫,與世隔絕了一樣?誰特麼出軌出得這麼良心??」
他說完了,很激動,可只有環繞的音樂接茬,她安靜地看著他,在酒精和酒吧燈光的雙重效果下臉上都沒有泛起一點顏色。這就是季萱最標誌性的能氣死人的樣子,雕塑一樣。
白宇飛也不再說話,皺著眉,人就橫在她面前不讓她走,季萱輕輕提了口氣,「宇飛,」
「嗯,」
「我在那兒。」
「在哪兒?」
「P圖現場。」
嗯?聽著這輕柔的聲音,白宇飛的大腦忽然就短路了一下,那不是……床上麼?
「現象麼,重疊的輪廓線,一坨流淌的石膏。」
床上……重疊的……輪廓,一坨……石膏?
「你,你是說你看到他跟那個女的在……我艹!」這個感嘆詞一出來,白宇飛立刻閉嘴,突然逆轉的直白,任是一個大老爺們兒也招架不住,尤其是這形容也太……特麼生動了!眼前似乎立刻能看到白色被單下那沒有形狀的糾纏、翻滾。
「本質麼,」她頓了一下,「可能那次,沒高//潮。」
噗!眉頭還皺著,白宇飛卻忍不住笑出了聲。刻薄到死的話和她恬靜的臉龐一如既往地反差著,好在有酒精和音樂的遮掩,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怎麼反應……
「我走了。如果他再跟你聯繫,麻煩告訴他:很抱歉,我要找他了。」
嗯??白宇飛一愣,「你,你要幹什麼?季萱,我不希望你們兩敗俱傷!」
「怎麼會呢。」
怎麼不會??白宇飛想說:你要做什麼我想不出來,但是你本身就是顧辰的七寸,不論你做什麼,都要命!可現在,這話憋死也說不出來。實實在在睡在別人床上的顧辰,季萱面前流淌的石膏,白宇飛覺得自己的立場已經徹底崩了,最後一絲希望,還是在季萱,咬了咬牙,「你不要再想別的辦法了,我知道他們會在哪兒。」
「在哪兒?」
「凌海。」
「什麼?」季萱驚訝,「什麼時候?」
「兩個月後。」
輕輕挑了下眉,季萱正要開口,忽然,白宇飛握在她的手肘,不敢用力,卻把她將要說的話握住,「就兩個月,等等,行不行?算我求你。季萱……」
……
從酒吧出來,季萱深深地吸了氣,透心涼。雨還在下,白宇飛要送她,她沒讓。他有樂隊,而她,有傘。
打開傘,走出去。南方的雨,這麼纏綿,明明很大,落在布傘上卻悶悶的,還不如腳下帶起的雨水凜冽。走過老磚牆,路過酒吧最後一扇窗……
「小萱。」
悠悠一聲,男人低沉的聲音。雨聲大,夜卻靜,這兩個字落入耳中,這麼清晰。
她的名字只有兩個字,從小就不喜歡別人拆開念暱稱。除了,顧辰……
不,這世界似乎還有一個,只能這麼叫她的人。
季萱慢慢轉過身……
酒吧寬大的窗檐下站著一個男人,西裝革履,抱著肩,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