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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時,地利,她。看似輕柔無骨的女孩,那種明明已經被碾碎卻一個眼神就冰冷堅硬而不能征服的模樣,根本無法複製。
再見到她,一切發展都那麼順理成章又出乎意料。她沒變,卻超過了他的記憶里、想像中已經加強的所有印象,怪誕,調皮,冷靜,還有給他的滿足,出奇地滿足。心沒有一刻能放下來,就這麼一直享受著,直到,看她死去的那一剎,腎上腺素徹底飆到了一個高度,他的人生一片空白,生死的決定突然變得那麼簡單……
在一起,就好。回憶,已經完全不必了。可是抱著她,他一直想再回來看看,重溫那瘋狂的初識。誰知,後來……變得不得不再來。
車開進深山,開上那條時隔一年、久不熟悉的路,雨水帶進了草木強烈清新的味道,記憶和潮濕一起襲來,他猛地僵了一下,內心突然恐懼……
一切,重現。
浴火重生,她選擇拋棄自己的身體,讓一個魔鬼吃掉,最後把她燒成灰燼。而他,就是那個魔鬼,最邪惡的火……
如果,他們是凌海相識,作為她的男人,張星野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原諒顧辰,讓他活下去,但是,絕不會放過那三天裡將她壓在身下的男人!絕不!
冷雨打著身體,咬著牙,完全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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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乾淨身上的水,冷透了,鏡子裡清晰地映著他的臉,眉頭像鎖住了,一年前嘴角邊總也收不攏的笑雖然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卻依然猥瑣之極。厭惡,轉身出去。
房間裡已經熄了燈,與雨中的山林陷入完全的黑暗。床就在右手邊,竹樓角上的夜燈勉強透進一丁點光亮映著白色的被單,女孩閉著眼睛,頭髮亂亂地歪在他的枕頭邊,像只懶懶的小貓。
張星野解去浴袍,躺下,將人攏進懷裡,低頭,輕輕嗅她。
溫熱的氣息,熟悉的味道,入在口中,私密的香甜,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搶了她的呼吸,她吸不到,睫毛跟著顫了一下。這個樣子,換到一年前剛剛出浴,該是個多麼無害、柔弱又嬌嬌的小女孩。是麼?想著,張星野笑了。
那天的浴房門口,小臉沾著水珠,男人的襯衣遮著身體,零星幾顆扣子似刻意非刻意地扣著,亮白如瓷;一雙眼睛直直地看過來,像忽然安靜的雨水,那麼清澈。面對迷路狼狽的他,眼神中竟然帶著一絲輕蔑,仿佛那襯衣下不著一縷的是他,沒有一點深陷窘境的無助。
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怕……
彼時彼景,一個不怕,另一個就該怕。男人大多抵禦不了軟玉溫香的誘惑,而他張星野,就在那一瞬間,被這危險又堅硬的小石頭迷惑。男人的自大,終究逃不過。即便此刻,軟得像一小團麵團兒,就算揉圓搓扁,他依然忍不住會心跳,心慌……
「還要多久啊?」
細密的雨絲里,女孩黏黏的一聲。思緒被突然打斷,張星野一時沒反應過來,「嗯?」
「洗那麼久,又看。現在前//戲都這麼麻煩了麼?」
嘟嘟囔囔,不耐煩的小眉頭。他笑了,大手輕輕捏她,「沒想要啊。」
「哦,那我睡了。」
說著,她一翻身,躺平了。他想再摟進懷裡,可小丫頭直挺挺的,明顯拗著,在他臂彎里他不敢使勁兒,「來,轉過來。」
「要麼?」
「抱著。」
「睡覺!」
小聲兒一乍,淅瀝瀝的雨聲突然就啞了。她閉著眼睛,小臉本來就冷,這一下乾脆成了個小雕像。
她這個樣子,以前,他是不敢惹,可身體和腦子都熱,總想著掐她,也總會掐到她,此刻,心揪了一下,整個人安靜地僵住。如果不做,似乎他們真的沒有一起過夜的意義。她睡著,睡不著,從來也不需要他。
手臂上枕著女孩,收不回來,又抱不住,一個被子下,形如陌路。應該的,他的運氣和天道已經逆行太久了……
突然,小丫頭張開一隻眼睛,雪白的小臉上那隻調皮的眼睛又黑又亮,嘴巴一抿,一渦的笑!
高冷的雕像瞬間變成小混蛋,張星野的腦子還沒處理好,她已經像只偷襲的小貓迅速鑽進他懷裡。身子特別軟,一撲,臥了滿懷。他愣了一下,俯身,用全身力氣,勒緊……
這男人從裡到外都透著寒氣,她貼著,薄薄的睡裙形同無物,好冷。季萱仰起起頭在他唇邊,口氣都冰涼,她不覺蹙了眉,「沒熱水了?」
「不是。」
「那幹嘛用涼水洗?雨沒淋夠麼」
男人沒吭聲,低頭,貼著臉頰,周身所有的冰冷都印給她。季萱有點不能呼吸,可是特別清醒,歪在他肩頭,「你是想拿我當暖寶寶麼?還是……」說著,她扭頭,尋到他,輕輕吻住,「知道我喜歡吃涼的?」
他一蹙眉,心跟著就被纏繞,男人閉了眼睛,那細微到心尖的感覺,幾乎發顫,眉頭,卻越擰越重……
往常,他是不能被主動的,對她的燃點特別低,一點點,都會讓他的力量像蹦了火星的油桶,可此刻,他只是抱著,一動不動,任由她,憋到不能呼吸,他也接受。意志真的強大,身體的反應顯得那麼虛軟無力,像一個在心甘情願受刑的人,毫無反抗。
而她,一如往常,根本無所謂周遭怎樣,只管自己,完全投入,為所欲為。許久,慢慢分開,捧著他的臉,從髮鬢到鼻峰,從眉頭到唇角,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撫過,最後,深深吸了口氣,「嗯,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