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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樓去了,季萱一個人在浴室鏡子前愣了一小會兒。雙手繞到脖頸後去解,咦?好光滑的鏈子,咬合處在哪裡?小心地、一點點摸一遍,再來一遍,還是沒有!仰起脖子對著鏡子,完全沒有。
嗯??這是怎麼戴上去的?難道是寶石上有機關?季萱踮起腳尖,湊到邊,仔細看。
呀,真漂亮……藍寶石最大的特點就是顏色不均,凸面頂部真的會呈現出六道星芒,浴室這一點光竟然讓這顆小石頭顯出大海星光一樣的湛藍璀璨,可是……機關在哪裡?
費了半天勁,浴巾掉了下去,她光溜溜的,洗熱的身子都涼了也沒摘下來。
鏡子裡,紅著臉頰,撅著嘴,亂蓬蓬的頭髮,一副被鬥敗的小草雞模樣。煩躁地披了浴袍出來,伸脖子一看,樓下廚房還亮著燈。男人矯情,淋了一點點雨還要煮薑湯!
回到臥室,打開柜子剛拿了一床被子出來,手機響了,拿起來,季萱抿了下唇,是大若。
剛才雨里看到那個傢伙,就像到了千里之外、完全沒有別人的竹樓,她忘了給大若打電話。他一定泊了車就過來了,也一定……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在傘下……
電話鈴聲不屈不撓地響著,季萱輕輕吁了口氣,接起來,「嗯,」
「那人誰啊?」懶懶的一聲,季萱都能聽到他抽菸的聲音。
「一朋友。」
「凌海認識的?」
「嗯。」
「我需要知道他是誰麼?」
「不需要。」
「嗯。」他輕輕吐了口煙,「晚上一直在等你啊?」
「嗯。」
「也是一傻哥們兒,怎麼不打電話?」
「他沒我電話。」
「呵呵……」那邊笑了。
「我掛了啊。」
「你呀,往後別亂摸男人,你那麼摸他,他八成以為你要嫁給他了。」
「不會的。」
她輕聲嘟囔了一句,依然冷靜。錢方若又深深吸了口煙,遠遠地在雨里看到她的小傘,傘下低頭站著個男人,看不清模樣,只能看到她的小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雨里,錢方若看了好一會兒,那男人低著頭,一動不動。他知道那種感覺,季萱是個小魔鬼,她那麼摸他,當時的眼睛裡一定全是他,錢方若相信沒有人能抵擋得住她難得的小溫柔,那男人當時肯定幸福得快特麼高/潮了。
看在眼中,錢方若心裡澀澀的,泛起一絲同情。她能讓你多熱,就能讓你多冷。等她離開的時候,你會寧願一切從未發生,從未在這個世界上與她相遇。她唯一深愛過、可能依然還在愛著的男人只有……顧辰,那也是唯一一個,她願意等的人,這世界上最幸運也最愚蠢的混蛋!
「大若,」
「嗯,」
「對不起……」
「為什麼啊?」
「沒想瞞著你。」
「是沒打算讓任何人知道,是不是啊?」
「嗯。」
那邊笑笑,「自己得當心,男人沒什麼好東西,懂麼?」
「嗯。」
「改天讓我認識一下。」
「不。」
「怎麼?護著?不想讓我知道他是誰?」
「不是。是不想讓他知道你是誰。」
錢方若笑了,輕聲罵,「小壞蛋。」這一句,足夠他安心了。「好了,早點睡吧。」
「嗯。」
掛了電話,季萱坐在床邊,低頭。那顆小寶石在房裡更大的燈光下居然沒有很誇張地閃亮,依然晶瑩剔透,深沉的藍,而且,只有三分之一指肚大,沒有他平常對藝術那麼誇張的審美,恰恰綴在鎖骨邊,居然真的,很美。貼在皮膚上,涼涼的,很舒服,只是,究竟要怎麼打開?細細的鏈子,轉來轉去,怎麼都不行……
正琢磨得快腦袋疼,門開了,大男人端著一個小瓷盅進來,放到桌上,轉身,「還沒摘下來啊?」
季萱頭都沒抬,他走過來坐到她身邊,歪頭,看那小臉,蹙著眉,難得地居然看到她有點懊惱的小樣子,他笑了,「小傻瓜,那麼容易自己一摳就開,那珠寶豈不是太容易丟、太容易被盜了。這個啊,其實也是很簡單的S鏈扣,問題就在於你不知道哪個是,所以,沒有我,你是打不開的。」
她聞言一下抬頭,氣得粉粉的唇都有點顫,「你故意的!」
「對,」他心平氣和,對著她終於失了平靜、冒著小火星的眼睛,「不想讓你摘下來。」
「你這是送禮物麼?你這是養寵物!」
「不是那個意思,我……」
「我沒興趣知道你是不是,給我摘下來!」
「真的就這麼不喜歡麼?」
咬著小牙,她一個字都不肯再說。他也沒辦法,只好攏了她,小心地撥開她的發,她還沒感覺,鏈子就倏地落了下來。
他隨意地拽了一下,重新扣好,鏈子捲成一小團落在手裡,藍色的小寶石在他手心顯得那么小,他一抬手,丟在了床頭柜上。不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氣,那么小的石頭居然跟木頭柜子碰出了聲響,一下就掉到和床之間的縫隙了去了,季萱瞥了一眼,沒動。
他起身,走到桌邊,打開瓷盅,「過來吧。」
「我不喝。」
「驅驅寒,來。」
「我不愛吃薑。」
「誰愛吃薑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