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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跟我老爹學的。」她爭辯。「學會的第一個英文單詞。」
「那我也不信!」梁心偉說著就笑,其實自從知道她的身世,他就特意去查過季懷天的生平,五十年代初隨祖父母移居香港,後來又獨自到了美國,直到八十年代才應邀回到國內就此尋居祖宅。如果是跟著這位老爹學,當然一點都不奇怪,可是,這意外的收穫,讓他太開心了,就是要逗她!
「好啊,不信是吧?」 她說著彎腰把兩邊裙擺扯起來勾在小手指上,裙子很自然地蓬開,掐了腰,「要不要試試?」
她本來就盤著髮髻,裙子這樣像極了那個年代的Poodle Skirt,再搭配上這挑釁的小表情,太可愛了!梁心偉笑,「好啊!」
旁邊的樂手也早聽到,本來還在遠遠地為兩人浪漫的夜晚營造氣憤,哪裡能想到會有這樣提神的建議,不由就走過來,邊走,小提琴已經歡快地響起。
她聽著竟然小腦袋一歪,怔了一下,梁心偉一把拽過她,「這是你要的啊?」
「節奏稍微慢一點,我跳不了那麼快的。」
無論如何,都太晚了,經典的樂曲像開啟了時間的大門,黑暗的海面上完全抹去了時空的阻隔,高跟鞋迅速在甲板上旋轉,她像一隻漂亮的蝴蝶幾乎在他手上飛起來。
她哪裡想得到,這一本正經得像那個年代的男人,瘋起來也像那個年代,毫無拘束,大膽而冒險……
……
船艙大廳。
一個突然出現的插曲,幾分鐘的驚訝,在那兩個人牽著手出去後,人們竊竊私語了幾句就變成了歡樂的笑聲,很快就恢復了熱鬧。
錢方若翹了二郎腿看舞池裡一對一對的,隨著音樂,跳得還挺纏綿。這是社交的一種極重要的形式,摟著聊天。不過,這個派對比他想得要無聊多了,看得出來大都是很親近的朋友,可也是梁心偉式親近,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派對從安排到進行,比電視上演得還要高大上。
早知如此,倒真的不必擔心,可他還是慶幸跟著小丫頭來。派對是無聊,可人有聊啊,各種特麼么蛾子事兒!梁心偉也跟平常的表現不大一樣,總算是出現了大少的霸氣,雖然尷尬,但總的來說,是個好男人。
可能,是個絕世好男人。只是,水至清則無魚,想起剛才他的樣子,錢方若笑著搖搖頭,拿出手機,翻看著。
昨天夜裡畫完,小丫頭起身去換衣服,路過畫室一件剛完工的大幅油畫,她仰起頭,看著。白色的被單裹著身體,手握在胸前,雪白的脖頸挑起,髮絲如瀑,在十米高的畫布下,強烈風沙的顏色和一個潔白素淨的女孩,那麼虔誠。
那一刻的定格,像整個世界的兇殘和心裡那片刻的寧靜。錢方若猛然愣了一下,扔了畫筆就迅速拿起相機。
迫不及待地沖洗出來,卻不想再多看一眼。相機的鏡頭永遠無法捕捉那一刻內心的光影……她總是這樣,經常不經意間突然刺激他的靈感,而每一次的角度都讓他無法釋懷。等這幅作品結束,他一定要帶她去西藏,必須去……
正看著,忽然,眼前的桌上放了一杯東西。錢方若抬起頭,是加冰蘇格蘭威士忌,來人已經坐在了他旁邊。
「謝了,張總。」
「錢兄見外了。」張星野手裡也是一杯一樣的威士忌,「客人不多還招待不周,怠慢錢兄了。」
「哪兒的話。」這男人客套了一句偏漏了一個,錢方若抿了一口酒,直言道,「張總和季萱很熟?」
「嗯。」
這麼幹脆?錢方若微微一笑,「倒沒聽她說起過。」
「悶嘴兒的小葫蘆。」
聞言錢方若不得不挑了下眉,張星野是凌海人,他的普通話里難免帶著南方口音,可這一句,京腔京韻正經的京城話,數落小丫頭口氣不少他一分氣勢,甚至還挺親。忽然想起剛才飲料台前的一幕,還有他手裡那杯莫名其妙的牛奶,錢方若不覺皺了下眉,這……特麼誰啊?
似乎覺察到了他的警惕,張星野微笑道,「這段時間我經常去美院找褚老,常碰到她。」
眼前這男人,西裝革履,銅臭十足,完全的商人模樣,跟小丫頭不只是兩個階級的人,中間幾乎還隔著物種的起源,怎麼也擱不到一塊兒去,錢方若看了看,沒再追究,「哦。」
「那兩個到哪兒去了?」張星野問。
原來是來打聽了,錢方若輕輕轉了下酒杯,「怎麼?又不是安排好的麼?」
一句話帶著剛才心妍的表現,非常諷刺了。張星野笑笑,「怎麼會呢,很出人意料。」
「哦?」錢方若笑了,「這麼說,張總完全不知道?」
「心偉麼,我知道。」張星野沒有迴避,輕輕點頭, 「至於小師妹,錢兄你知道麼?」
這男人似乎很明白他的意思,卻又把問題給拋了回來,想起剛才梁心妍無法掩飾的敵意,錢方若看著這傳言中曖昧多年的一丘之貉,眉一皺,「有什麼好知道的?」
直接被嗆回來,他輕輕掙了下眉,臉上的笑意未減絲毫, 「那就好。」
那就好??這麼硬的話茬他居然真的接了,而且直言不諱,還真是怕小丫頭纏上那位大少,這特麼比梁心妍還讓人反胃!
「哼,」錢方若笑了一下,「真是讓您費心了。既來之,則安之,一個小女孩,又能怎麼樣?你說是不是麼,張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