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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季萱苦笑,「所以,就是無理的家長作風:『我可以為你死,所以你必須按我的話去活』麼?為此,不惜欺騙另一個女孩?」
「愛之深,往往就自我偉大起來。他是為了你,也是為了自己,單純一個,沒有這麼大的力量。對於心妮麼,也談不上欺騙,她知道你的畫要一起展出,說明顧辰之前就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不管是交易還是感情,他們在一起是認真的。離開你,對他來說,跟誰在一起都無所謂。至少暫時是這樣。」
不知為什麼,埋藏心底、久久糾纏的亂麻居然被他理出這樣清晰又無所謂對錯的脈絡,都是男人,明明無理,無恥,可傷痕像被握在他的大手裡,慢慢撫摸,竟是一種世俗又無法拒絕的療愈,季萱輕輕皺眉,「說了半天,你這麼理解他……」
「你啊,心思太倔,人又靜,什麼都自己守著,不肯說。拋開他是個什麼東西不說,在溝通這件事上,他是受害者。」一句刺激,她受不了要掙,張星野趕緊抱住,「當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犯的錯,還是不夠了解你,也不夠了解他自己。」
「張星野,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後悔了。你知道麼?」
睫毛輕輕一顫,她沒吭聲。
「可能,從離開你那天,就已經在後悔。這就是他的矛盾之處:是個理想主義者,卻沒到為理想獻祭的地步。」
季萱抬起頭,四目相對,男人的眼睛說不出的溫柔,「他還愛你,非常愛。」看著看著,她有些恍惚,像是不明白他在說誰……
「人麼,本來就難以把握自己的命運,最怕被誤會誤導,一旦解開,就好像沒這個誤會就能改天換日一樣,完全忘了當初自己是怎麼任它擋住了一切。現在你又跟他說愛死他了,和他在一起就是你人生的終極目標,他內心的衝擊得有多大?所以,我估計,現在畫展對他來說已經是王八蛋了。」
黑暗裡男人粗魯的話直戳心窩,季萱怔怔地聽著,麻木的心忽然一絲異樣,「你……不是想說……讓我重新接受他吧?」
「如果你還愛他,覺得有他就有一切,誰攔得住?就像當初為他殉情,鬼都攔不住,更何況人?」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著他的唇一個字一個字吐出,她還是不能相信,又問,「如果這樣,我……就應該重新接受他??」
「你介意他和心妮睡過?」
「不!」她搖頭,「不是……」
「那就行了。等著吧,他一定會回來找你。很快,你就可以像從前一樣幸福,」說著,大手輕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不會每天這麼冷著一張小臉。」
好溫馨、好奇怪的氣氛,一點點窗外的光線里,男人的臉溫柔之極,從來沒這麼好看過,季萱輕輕咽了一口,蹙了眉,「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哪站著了?」他一挑眉,「明明是躺著。」
「如果是你呢?愛人出軌背叛了你,現在後悔了,回來你還要她?」
「要。當然要。」他毫不猶豫,「別說她回來我會要她,就是羞愧不敢回來,天涯海角我也會去把她找回來。」
季萱瞪大了眼睛,簡直匪夷所思!這特麼是張星野??深深吸了口氣,「如果回來她又犯同樣的錯呢?還要不要?」
「要。」
「張星野!你這人是不是沒有底線??」
小丫頭急了,張星野微微一笑,「一個床上睡著,要什麼底線?人一輩子就是一眨眼,有為難自己的功夫,不如多抱著她享受兩天。」
「哼,」季萱氣笑了,「看不出來你真是夠……」
「夠什麼?」
「堂堂CNE張總,你就不怕人家笑你、說你賤」
「扯淡!我愛我的,是騷還是賤,關別人P事!逞一時的硬氣,每天憋得孤枕難眠,再矯情到傷春悲秋,早晚得變態!」
大男人一番理論真是擲地有聲,不可反駁!季萱看得真想咬他,「你得了,少擺姿態!上次我房裡多了一件男人外套都嘰歪,是誰扯的淡?」
臉上笑意不減,男人眯了眼睛看著她,「我說了愛人是你麼?」
小丫頭一下卡了殼,嘴巴抿得特別小,棗核一樣,一雙眼睛難得地瞪得圓圓的,那眼神好像要把他剝光、剝皮、把心翻出來看看。
張星野屏著笑看著、受著,忽然,她眉梢輕輕一挑,「好,既然是錯,改了就好。那我,等他。」
「嗯。」
話音落,房間裡又安靜下來,雨還在滴噠,夜風吹進來,涼涼的濕意……
懷抱絲毫沒有鬆動,兩個人之間只有薄薄一層小睡裙,遮不到的肌膚,貼著,熏著彼此的體溫,黏出了細汗。
好一會兒,女孩輕聲打破寧靜,「如果那樣,你願意麼?」
「跟我有關係麼?」
「我是說,」手指在他胸前划過,她輕輕捻著,「你願意,做我的情人麼?」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都停了,半天,「你再說一遍??」
「張星野,你願意,做我的情人麼?」
不但再說了一遍,而且,聲音難得地甜,連名帶姓,一字一頓,求婚一樣正式。他還沒反應,小手順著就摸上他的臉,男人咬著牙的頜骨,錚錚的,被她摸啊,蹭啊,忽然笑了,小女孩一樣的笑容,可愛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