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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但是你表達了那個意思。被你侮辱,吵了架,一般的小女生早氣哭了,或者賭氣,可是她不但沒有胡亂接你的電話給你造成麻煩,還很理智地判斷出你在哪個酒店,送手機,站在了路對面。這樣的處理,一種可能是她非常愛你,另一種,是她根本就沒生氣。我相信前者你自己都不信,後者呢?說明什麼?」
「寬容,大度,善良,溫柔。」
「You idiot!」岳紹輝咬牙,「 because 射 doesn\'t care!」(你個蠢貨,因為她根本不在乎!)
「你滾蛋!」張星野罵,「她是很聰明,早就知道我是誰,可她就是那麼個冷清的性格,就算是王子也不會表現得多熱烈。至於她在不在乎我,我還不知道?」
「你真的知道?」
「當然!」
「確定?」
「不確定!」
「嗯?」
「六個月。從認識她那天起,六個月。五個月,看不到人;一個月,見不到光。你知道今天她出現我面前有多難麼?如果不是海普的人在,Tony,我不確定我會做出什麼來!」
他沒有激動,也沒有大聲,可是,岳紹輝輕輕吁了口氣,不知道還能怎樣反駁。
「她就是性格冷清,沒什麼謀生技能但是又很倔的,一隻醜小鴨。」
「她很醜啊?」
想想晨曦映照,那張精緻的小臉,張星野笑了,「我的醜小鴨。」
……
還有一周過年了,今天張總心情很好,讓人事部宣布,這一周所有部門提前一個小時下班,工時不走項目,全部由公司負擔。
四點半,CNE大廈里就已經走空了。張星野又跟著南非那邊做了些安排,然後又打電話回去問候心偉,折騰來折騰去,時間也不過剛剛六點半。
手機一直在手裡,早都發熱,可是,握著依然還能感覺她小手的涼。今天是她經期第二天,在雨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喜歡穿裙子,這麼冷的天也是裙子,小手總是涼,難怪會痛經那麼厲害。
想著,電話就撥了出去,接不接都行。他今天晚上,一,要知道她的名字;二,要知道她的手機號碼;三,要告訴她,不要離開凌海,你想在凌海做什麼,都可以。
「嘟……」
「喂,」
居然接了??「這麼早。」
「嗯。」
聽她嗯了一聲,兩個人安靜了一下,他正要開口,忽然,聽到話筒里輕聲叫,「張星野,」
他笑了,多少年了,第一次聽一個女孩連名帶姓叫他,這麼冷清的聲音,這麼刻薄,卻讓他覺得好親近,不覺壓低在話筒邊應她,「哎,」
「我叫季萱。」
嗯??他一愣。
「季節的季,萱草的萱。」
她叫季萱!!心裡忽然湧起一股熱流,人立刻起身,「我現在過來!」
「不要再來了。我希望,我們不再見。」
第25章
過年了, CNE按照慣例,臘月三十隻上半天班。
今天公司的餐廳都沒開,午飯前人們就都走了。凌海早就不是一個還能過得到了傳統年節的地方, 可是,年三十這一天總還是有點意思。尤其, 當整座大廈徹底空了的時候, 就像兒時記憶中大年夜的萬人空巷。當然對於無家可歸的人, 就是把生命里唯一一點熱鬧也給放空了。
有的人生來就命硬,克天克地。還沒學會走路就失去了爺爺奶奶,十二歲送走了媽媽, 好容易長大立住了腳, 還沒好好陪一天,老爹也去了。
老爹走的那天正好就是大年夜。
這麼多年,張星野身邊只有那個流著戰鬥民族血的兄弟還勉強待得住。不然的話, 他就像現在,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 玻璃里只有自己的影子。
過年了, 這幾個字對他沒有任何意義,這幾天也經不起回憶折騰。可是凌海飄起了雪花, 落地就化,依然滿天飛舞, 樓下街上的行人看起來都很雀躍的樣子,讓他更顯得雕塑一樣無聊。
Tony本來說要回來陪他過年, 這是應該的, 畢竟每年聖誕節他都是飛美國去跟他一起過。但是,今年心偉在,而且南非那邊也忙, 雖然兄弟說沒問題他可以趕,可張星野沒讓。Tony開玩笑說不為過年,為過失戀,他笑:滾蛋!
哪至於?還失戀!他又不是十幾二十歲的毛頭小子,早就特麼不知道戀是什麼滋味了,哪來的失!
不就是個小丫頭麼,不過是睡了幾次,有什麼了不得的。
只是,她還在他腦子裡,因為安靜,很難剔除。不管是最後那個化了淡妝、精緻的小臉,還是平常頭髮亂亂的、窩在他懷裡的小樣子。
哪怕眼睛靜得發冷,唇邊也總有淡淡的笑;泡了牛奶的肌膚,他低頭就能親得到,一旦在懷裡,想怎樣都可以。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她太縱著他了,情動之下他會控制不住咬她,真的咬,咬她的唇、她的下巴,咬得她濕漉漉的,可她始終安靜,從不拒絕。
那樣子,最特麼恨人!
有時候想得狠了,三十多歲的大男人會生出一種極強的怨念:是她慣著他變態,她又哪來的資格嫌棄他!
怎麼能不咬牙?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會是個禍害!這麼多年,摸爬滾打,苦和教訓吃過無數。如果說他真的悟到了什麼人生哲理,那就是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不變的東西,更不會有免費的午餐,哪怕就是一個硬幣,一定也有掉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