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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他們是誰啊?」
身後響起小男孩的詢問。
身後的人看了看他們,門才關上。
一直到了樓下,林隨安才像是窒息的魚重新獲得了氧氣。
陸瑜一直低垂著眸看著她,神情緊張。
安靜了幾秒。
林隨安吐出一口氣來,仰頭對他笑:「我媽媽好像過得挺好的,我不用再擔心了,我們走吧。」
陸瑜想說什麼,最後都咽下,牽著她的手離開。
國慶剩餘兩天,林隨安一直窩在房間裡畫畫,終於在最後一天快睡覺前完成。
第二天,陸瑜送她回到畫室。
「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畫室門口人來人往,陸瑜揉揉她的頭髮,低聲叮囑道,事無巨細。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林隨安低頭嘟噥。
陸瑜低頭看了會她,眼尾上挑,聲音懶洋洋的,帶著絲無奈與輕嘆:「你可不就是。」
國慶節後,畫室的作息又恢復了正常,隨著聯考的來近,每天的任務變得更加繁重,每晚在畫室里熬夜的學生隨處可見。
林隨安也抓緊一切時間努力著。
第53章 鹵粉
除了每天很早到教室,中午吃過飯也畫一會,每晚自習結束後也會自覺在畫室待到很久。
聯考的成績決定了他們是否能在美術生這條路上走下去,漸漸臨近的日期成了壓在每個美術生心裡沉甸甸的石頭。
隨著每天內容的增多,壓力的變大,畫室里學生也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壓力太大的情況。
每年的藝考生的壓力並不比文化高考生的小,為了提高自己的技藝起早貪黑,為了能考上心儀的大學日夜練習,還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再擠出時間學習文化課。
聯考後期,文化課已經基本上停了,全改成了專業課。
林隨安每天一睜眼看到的就是數不清畫不完的畫,每天來不及按時吃飯,手指從來沒有洗乾淨的時候,每天在天寒地凍的水池裡淘洗畫筆。
還有,時高時低的成績。
大多數美術生都會遇到一種叫做瓶頸期的東西。
畫到後面,越來越覺得自己筆下的人物風景變得機械蒼白,想改變,想提高卻不得其法,還會面臨到底是保持自己風格,還是屈服與應試套路的迷茫中。
陸瑜因為林隨安的關係對美術也了解了些,知道約到聯考美術生的壓力越大,這段時間每天有空的時候就會抽抽時間跟她打電話。
這天月考卷子剛發下來,林隨安看到自己七十來分的素描試卷,忍不住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揉了揉發懵的腦袋。
這已經是她素描第二次考試降下了。
試捲髮過之後照例是換座位,旁邊的趙筱起身,沉默開始整理自己畫架上東西。
趙筱低著臉,長發遮住了半張臉,只能看到她抿的發白的嘴唇。
林隨安仰頭看她,站了起來,伸手幫她拿起桌上的素描紙跟顏料盒。
趙筱抬頭看她,臉色有些茫然,很快又恢復了正常,聲音很小:「謝謝。」
「沒事。」
林隨安說。
見她臉色不太好,忍不住道:「你還好吧,要不要休息一會?」
趙筱只是搖搖頭,不再說什麼。
這天晚上,林隨安洗過澡後,趴在床上用鉛筆畫著素描,一邊連著麥。
基本上都是他在說,只是偶爾應幾句。
「怎麼了?」陸瑜敏銳察覺到她有些沒精神。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練習蹲姿,用筆在紙上塗塗改改了好一會也覺得不太自然,忍不住皺皺眉。
「沒什麼,就是畫的有點難。」林隨安垂眸,暗吸口氣,忍著白天畫了一天的酸痛手腕執拗畫著。
陸瑜雖然已經完成了競賽,但這個學期他被競賽老師挑去當下一年級高中生的助理老師,平時周末也要輔導,根本沒時間過來。
她也不想無用地讓他擔心。
許是因為失神,一筆擦了出去,在原本空白的地方留下一道痕跡。
又要擦乾淨了。
林隨安輕吸口氣。
「怎麼了?」那段響起陸瑜的聲音。
林隨安盯著拿到突兀的黑線,不知怎麼心上忽然像被什麼堵住,湧上來一股莫名的無力跟沉悶。
這種無力,好像你很努力想完成一樣東西,到最後還是差強人意,達不到你心裡的期望。
「陸瑜,今晚有點累,先掛了好嗎?」
林隨安合上速寫,放低聲音,儘量忍著不把情緒傳染給他。
那邊頓了會,接著說了句行。
「那我這月底過來看你。」
最後他說。
已經快十一月了。
時間進入冬天,溫度開始降了下來,吹在臉上開始有股冰凌的刺痛。
B市的天氣比靜安市的冬天要低很多,寢室里有暖氣,但一出門就能感受到寒風席捲。
林隨安每天鈴聲一響就從被窩裡爬起來,穿上厚厚的外套,背著畫架走向畫室。
教室走廊的水池裡沒有暖氣,林隨安和其他美術生一樣,在冰冷的水池裡淘洗,接著立刻返回畫室,繼續畫。
畫室的氣氛也比剛開始壓抑了很多,成日裡被無數作業跟聯考壓力折磨的同學們一個個臉色很不好,每天麻木日復一日地畫著相似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