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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步子才邁出去幾步。
高大身影如同魔魘一般、陰魂不散,擋在她身前。
薛景表情看起來十分不高興,說話時,自然難以和善,「……為什麼不接電話?不是說我送你嘛。」
林歲歲低低嘆氣,答道:「我自己的事,不用麻煩你的。」
薛景本來不是這麼易怒脾氣。
但這大熱天,他在門口蹲了一個多小時,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才找到人。
得到這種冷漠回答,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氣急敗壞起來。
他咬牙切齒,「林歲歲!」
耽擱這麼幾分鐘,林歲歲愈發燥熱。
只得放軟口氣,開口:「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可以嗎?天氣有點熱,很容易中暑,我想去店裡坐一會兒。」
薛景同她對視數秒。
到底敗下陣來。
他默不作聲地讓開路。
但始終亦步亦緩、跟在林歲歲身後。
「……」
午飯從一個人簡單吃一點,變成了兩人同行。
林歲歲和薛景在國外相處數年,一起吃飯這種事,完全是家常便飯。
哪怕是不說話,也早就不會有什麼尷尬緊張情緒。
事實上,林歲歲早就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單純又有些自卑,沉溺在自己世界中、無法面對現實。薛景的意圖明白,從沒藏著瞞著,清晰簡單得叫人一眼便知。
她對他、沒有超出友情的任何一丁點兒想法,只覺得困擾。
所以,拼命想要和他保持距離。
並且為之努力許久。
只可惜,薛景萬分執著,擅長死纏爛打,又能找出讓人拒絕不了的說法。再加上他從未直接挑明過,林歲歲也害怕是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不敢說得太直白。
只得作罷。
……
醫院旁一條街,都是各種小餐館。
菜式選擇足夠多樣。
兩人隨便走進一家川菜館,再選了個靠窗座位。
店裡冷氣十足,打在人身上,非常舒適。便也不再考慮氣溫,任由口味作祟,點了一大鍋水煮魚。
端上來時,辣椒飄在湯底上,將魚身完全遮蓋。
整體顏色十分鮮艷,很是刺激味蕾。
林歲歲將助聽器帶上,一邊吃,一邊試圖勸說薛景:「薛景,你回學校去,行嗎?我是回國工作,你來幹什麼?書都沒念完。」
薛景夾了一大筷子魚肉,放在白米飯上。
渾不在意地笑道:「這書有什麼可念的,難道還真指望我以後當科學家啊?」
「薛景!」
林歲歲蹙著眉,有點生氣,「不許你這麼說。」
多少人都因為現實、不得不放棄了夢想。
但他天賜才華,還這樣吊兒郎當、無所謂地說著這種話。
叫人看了不免氣憤。
薛景連忙說:「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別生氣。」
「……」
林歲歲垂下眸子,再不想搭理他。
氣氛一時凝滯。
沒多久,網約車給她打來電話,說車已經到飯店門口。
這裡還屬於醫院周圍,人流量大,對車輛管理嚴格,只能臨時停靠一會兒。
林歲歲立刻放下筷子,站起來,搶先付了錢,輕聲開口:「我要回家了,你別跟著我了。再見。」
說完。
她轉過身,推門、離開。
看起來毫不留戀。
薛景收了笑,沉沉盯著她背影,手指落在手腕上那個小鈴鐺上,指腹輕輕捻了捻。
鈴鐺已經不會發聲。
鏽跡斑斑模樣,同他這一身昂貴行頭,也不甚相符。
但就是戴了很久、怎麼都摘不下來。
良久。
薛景也起身,黯然離場。
……
周佳蜜見陸城停下腳步,視線凝固在一處,忍不住順著望過去,但並沒有看到什麼異常。
只得出聲問道:「陸城?你怎麼了?」
時光如梭。
八年,足夠將一個人打磨成另一種模樣。
徹底脫胎換骨。
陸城還是依舊清俊帥氣、五官精緻,走到哪裡都像是帶著光環。臉上卻再看不見昔日青澀與玩世不恭,氣場愈發陰鬱冷淡、高不可攀。
甚至,連笑意也收斂難尋,徹底習慣了保持面無表情。
他搖頭,「……沒什麼。」
周佳蜜「哦」了一聲,沒有糾結,轉而絮絮叨叨、說起別的事,「老闆怎麼突然想吃麻辣燙了,他不是一直嫌麻辣燙不養生嗎……」
陸城沒有搭話。
蹙著眉,腳步一動不動。
實在太像了。
那個側臉——他念念不忘許多年,連認錯可能都好像不存在。要不然,就顯得自己的執著,有些許可笑。
可是,他又不敢立馬確認。
等到回過神來時。
那人已經上車,從他面前絕塵而去。
再不給他機會去推翻猜測。
陽光下。
柏油馬路車來車往。
陸城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自從高二結束前,林歲歲退學消失,那條微信就成了兩人最後聯繫。此後,無論他發消息、打電話、還是各種社交軟體留言,都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音。
第一次,他主動回家、去求了陸文遠和白若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