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召見
日光大亮的時候,張遙在院落里舒展活動身軀,還用力的咳嗽一聲。
「兄長。」劉薇帶著婢女走來,聽到這一聲忙問,「你的咳疾又犯了嗎?」
張遙含笑搖頭:「沒有沒有,我只是咳嗽一聲,清清嗓子,以前犯病的時候,我都不敢這麼大聲的咳嗽。」說完他叉腰再次咳嗽一聲,「通暢啊。」
劉薇笑了,也不擔心了,得知張遙有咳疾,父親找了大夫給他看了,大夫們都說好了,跟正常人無疑,劉掌柜很驚訝,直到這時候才相信丹朱小姐開藥鋪不是玩鬧,是真有幾分本事。
「可惜了。」劉掌柜私下感嘆,「被惡名耽擱,沒有人去找她看病。」
丹朱小姐有此良技,為何不專心行醫?那樣的話必然能得善名。
不知道呢,丹朱小姐不止治咳疾厲害,李漣說她夏天賣的一兩金——小姐們自己起的名字,因為那三瓶藥需要一兩金——也極其精妙,可惜丹朱小姐也並不在意。
或許,製藥治病當善人太累吧?劉薇丟開這些念頭。
「兄長。」她將好消息告訴張遙,「父親收到了一個舊友的信,他近日要去寧越郡任郡太守,想要攜帶一名官吏。」
張遙歡喜道:「是嗎?是什麼樣的官吏?可以自己做主一方嗎?」
劉薇見他高興更高興了:「我不太清楚,你去問父親。」
張遙道聲好,兩人結伴去了。
劉掌柜拿著信也很高興,一邊看一邊給張遙介紹,這舊友也是你父親認識的,也答應張遙去了後當縣令,主政一方。
「那比我父親當年好。」張遙感嘆,「不用聽命他人,束手束腳。」
劉掌柜又嘆氣:「只是地方偏遠。」
張遙意氣風發:「只要能一展宏圖,地方偏遠又如何。」
這邊正說話,門外有下人急急忙忙跑進來:「不好了,宮裡來人了。」
屋子裡的歡悅氣氛頓時凝固。
劉薇顫聲問:「是不是,公主來派人找我?」
先前也有過,金瑤公主派人來跟見她。
下人面色發白的搖頭,視線落在張遙身上:「說,陛下,宣張公子。」
陛下啊,劉掌柜的臉也變白,不由往後退了兩步,所以,皇帝放過了陳丹朱,但還是不肯放過張遙——
張遙理了理衣衫,神情平靜的向外走去。
「兄長。」劉薇喊道,越過他就想要走,「我去找丹朱小姐——」
張遙攔住她:「不要告訴丹朱小姐。」
劉薇含淚看著他:「那,你是不是危險了?」
張遙對她還有劉掌柜以及問訊出來的曹氏一笑:「危不危險見了才知道,而且這不一定是壞事,現在陛下不聽丹朱小姐說話,丹朱小姐就是跟我去了,也沒用,還是我自己去,這樣我說的話,或許陛下會聽。」
他說的有道理,劉掌柜欣慰又擔憂:「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劉薇忙點頭:「我也去——」
曹氏在後拉了拉她的衣袖:「你不要添亂。」
門外的太監不喜不怒不急不躁,只提醒「陛下只召見張遙一人。」
這就沒辦法了,劉掌柜一家人只能看著張遙跟著太監走了。
「這可如何是好。」曹氏喃喃,「皇帝不會遷怒我們家吧。」
雖然劉薇聽張遙的話沒有來找陳丹朱,但還是有其他人告訴了她這個消息,金瑤公主和三皇子先後分別派人來。
他們同時還都叮囑一句話:「我們去父皇那裡,你不要急。」
如果皇帝真要殺了張遙這個美男禍水——就像前朝有位公主蓄養美男,聲名狼藉,在位的皇帝為了維護皇家聲譽,把公主的愛奴都殺了,金瑤公主和三皇子說,他們一定會攔住皇帝。
陳丹朱聽到消息又是氣又是擔心差點暈過去,顧不得換衣服,穿著家常衣衫裹了斗篷騎馬就沖向皇宮。
等皇帝接到通報的時候,陳丹朱已經被竹林帶著到了殿門口,皇帝氣的啊——
「這要是刺客,朕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他對進忠太監說道,「這到底還是不是朕的驍衛?」
進忠太監忙寬慰道:「陛下不要氣,驍衛在鐵面將軍手裡,他不也是這樣用的?」
是哦,原來鐵面將軍一個人氣他,現在鐵面將軍走了,特意給他留了一個人來氣他——皇帝更氣了。
「陳丹朱,你私闖皇宮——」皇帝對著跑進來的女孩子喝道,「給朕跪下!」
奔跑進來的女孩子噗通就跪下了,皇帝甚至能聽到膝頭撞地面的響聲。
跪下來的女孩子放聲大哭:「陛下,你不要殺張遙,要不然你會後悔的,我與張遙結交不是為了我自己啊,是為了陛下您啊——」
皇帝坐在龍椅上目瞪口呆,耳朵被女孩子的哭聲衝擊的嗡嗡響,伸手按住額頭,大喊一聲:「住口!你哭什麼哭!朕什麼時候要殺張遙了?」
陳丹朱哭的淚眼昏花看殿內,然後看到了坐在另一邊的金瑤公主和三皇子,他們的神情驚愕又無奈。
「是我自己猜測的——」金瑤公主還有些尷尬,「父皇並沒有要殺張遙,我還沒來得及給你再去送消息。」
沒要殺啊,陳丹朱心暫時放回去,抽泣著看四周:「那張遙呢?張遙在哪裡?」
皇帝額頭直跳,咬牙一字一頓:「張遙,自然是回家了!」
真的假的啊,她要去看看,陳丹朱起身就往外跑,跑了兩步,停下來,心神終於回歸,然後慢慢的低著頭走回來,跪下。
殿內一片安靜,但能感覺到所有的視線都凝聚在她身上。
「臣女,陳丹朱。」陳丹朱俯身,聲音怯怯說,「見過陛下。」
皇帝呵了聲:「丹朱小姐真是禮儀周全!」
金瑤公主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三皇子也莞爾一笑。
「丹朱小姐真是關心則亂。」他輕聲說道,「天真自然啊。」
皇帝冷笑:「不用你替她說好話。」
陳丹朱抬手擦淚,再抬頭看皇帝:「謝謝陛下,謝謝陛下沒有殺張遙,要不然,我和陛下都會後悔的。」說著又流下眼淚,「張遙他的經史子集學問是不怎麼樣,但是他治水上特別厲害,他學了很多治水的知識,還親自走過很多地方查看,陛下,他真的是個人才。」
皇帝看著她:「既然是這樣的人才,你為什麼藏著掖著不說?非要惹的流言四起?」
陳丹朱哭道:「因為我說了沒人信啊,徐洛之連給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因為我的名字跟張遙牽連在一起,他就直接把人趕走了。」
趁機還又告了徐洛之一狀,皇帝按了按額頭,喝道:「你還有理了,這怪誰?這還不是怪你?胡作非為,人人避之不及!」
陳丹朱知道適可而止,不再說話,只掩面哭。
「你還說別人不信你,你又怎麼看待朕的?」皇帝訓斥,「聽到消息你就跑來哭天搶地,怎麼?在你眼裡朕是個窮兇惡極的昏君嗎?」
陳丹朱哭著搖頭:「不是呢,正因為陛下在臣女眼裡是個前所未有的明君,臣女才害怕陛下為民除害啊。」
皇帝被嗆了一下,她說的這麼有道理,他都無言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