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相談
聽到老齊王讚嘆皇帝子女很厲害,西涼王太子有些猶豫:「皇帝有六個兒子,都厲害的話,不好打啊。」
老齊王笑了:「王太子放心,作為皇帝的子女們都厲害並不是什麼好事,先前我已經給大王說過,皇帝生病,就是皇子們的功勞。」
對於兒子讓父王生病這種事,西涼王太子倒是很好理解,略有意味的一笑:「皇帝老了。」
「是啊,如今的大夏皇帝,並不是先前啦。」老齊王道,「自顧不暇。」
西涼王太子哈哈大笑,看著這個又病又老瘦弱的老齊王,又假作幾分關懷:「你的王太子在京城被皇帝扣留當人質,我們會第一時間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老齊王笑了擺手:「我這個兒子既然被我送出去,就是不要了,王太子不用理會,現如今最重要的事是眼下,拿下西京。」
西涼王太子看了眼桌案上擺著的羊皮圖,用手比劃一下,眼中精光閃閃:「來到鳳城,距離西京可以說是一步之遙了。」籌劃已久的事終於要開始了,但——他的手撫摸著羊皮,略有遲疑,「鐵面將軍雖然死了,大夏這些年也養的兵強馬壯,你們這些諸侯王又幾乎是不動兵戈的被除掉了,朝廷的兵馬幾乎沒有消耗,只怕不好打啊。」
老齊王眼裡閃過一絲鄙夷,旋即神情更和藹:「王太子想多了,你們此次的目的並不是要一舉拿下大夏,更不是要跟大夏打的你死我活,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只要這次拿下西京,以此為屏障,只守不攻,就如同在大夏的心口扎了一把刀,這刀柄握在你們手裡,一會兒劃拉一下,一會兒收手,就如同他們說的送個公主過去跟大夏的皇子結親,結了親也能繼續打嘛,就這樣慢慢的讓這個刀口更長更深,大夏的元氣就會大傷,到時候——」
聽著老齊王誠懇的教導,西涼王太子恢復了精神,不過,他也沒聽完,想的比老齊王說的要更少一些,伸手點著羊皮上的西京所在,哪怕沒有以後,這次在西京劫掠一場也值得了,那可是大夏的舊都呢,物產豐饒珍寶美人無數。
他撫掌喚人送好酒進來「雖然沒能跟大夏的公主一起宴樂,我們自己吃好喝好養好精神!」
然後一口吞下送到眼前的白羊們。
老齊王亦是撫掌大笑,雖然他不能飲酒,但喜歡看人飲酒,雖然他不能殺人,但喜歡看別人殺人,雖然他當不了皇帝,但喜歡看別人也當不了皇帝,看別人父子相殘,看別人的江山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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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籠罩大營,騰騰燃燒的篝火,讓秋日的荒野變得絢爛,駐紮的營帳看似在一起,又以巡邏的兵馬劃出分明的界限,當然,以大夏的兵馬為主。
幾個侍女捧著衣物站在營帳里,緊張又好奇的看著端坐的公主。
公主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珠光寶氣,在夜燈的映照下臉上還有幾分疲憊。
鳳城的官員們在給公主呈上美食。
因為公主不去城池內歇息,大家也都留在這裡。
「不用麻煩了。」金瑤公主道,「雖然有點累,但我不是從未出過門,也不是弱不禁風,我在宮中也常常騎馬射箭,我最擅長的就是角牴。」
角牴啊,官員們忍不住對視一眼,騎馬射箭倒也罷了,角牴這種粗魯的事真的假的?
金瑤公主不管他們信不信,接受了官員們送來的侍女,讓他們告退,簡單沐浴後,飯菜也顧不得吃,急著給很多人寫信——皇帝,六哥,還有陳丹朱。
要說的話太多了。
比如這次的行路,比從西京道京城那次艱苦的多,但她撐下來了,經受過摔打的身體的確不一樣,而且在路途中她每天練習角牴,的確是準備著到了西涼跟西涼王太子打一架——
嗯,雖然現在不用去西涼了,還是可以跟西涼王太子打一架,輸了也無所謂,重要的是敢與之一比的氣勢。
當然,還有六哥的吩咐,她今天已經讓人看過了,西涼王太子帶的隨從約有百人,其中二十多個女子,也讓安排袁大夫送的十個護衛在巡邏,探查西涼人的動靜。
陳丹朱現在怎麼樣?父皇已經給六哥脫罪了吧?
還有,金瑤公主握著筆停頓下,張遙現在落腳在什麼地方?荒山野林河水溪邊嗎?
說是來送她的,但又坦然的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這個人,還真是個有趣,怪不得被陳丹朱視若珍寶。
她笑了笑,低下頭繼續寫信。
燈火跳躍,照著匆忙鋪設地毯懸掛香薰的營帳簡陋又別有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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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金瑤公主猜測的那樣,張遙正站在一條溪水邊,身後是一片密林,身前是一條峽谷。
秋日的鳳城夜晚已經森森寒意,但張遙沒有點燃篝火,貼在溪邊一塊冰涼的山石一動不動,豎著耳朵聽前方峽谷暗夜裡的聲響。
峽谷高聳陡峭,夜晚更幽深恐怖,其內偶爾傳來不知道是風聲還是不知名的夜鳥鳴叫,待夜色越來越深,風聲中就能聽到更多的雜聲,似乎有人在笑——
那不是似乎,是真的有人在笑,還不是一個人。
張遙深吸一口氣,從山石後走出來,腳踩在溪水裡向峽谷那邊慢慢的走,水聲能掩蓋他的腳步,也能給他在暗夜裡指引著路,很快他終於來到峽谷,彎彎曲曲的走了一段,就在幽深的宛如蛇蟲腹部的峽谷里看到了閃起的火光,火光也如同蛇蟲一般蜿蜒,火光邊坐著或者躺著一個又一個人——
他們裹著厚袍,帶著帽子遮擋了面容,但火光映照下的偶爾露出的眉眼鼻子,是與鳳城人截然不同的面貌。
是西涼人。
西涼人在大夏也不少見,商貿來往,尤其是現在在鳳城,西涼王太子都來了。
但大家熟悉的西涼人都是行走在大街上,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之下。
什麼西涼人會藏在這荒野峽谷中?
張遙站在溪水中,身子貼著陡峭的崖壁,看到有幾個西涼人從火堆前站起來,衣袍鬆散,身後背著的十幾把刀劍——
刀劍在火光的映照下,閃著寒光。
張遙從腳底到頭頂,寒意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