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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悶熱的夏夜, 溢滿酒香的密閉車廂, 以及后座上偶爾發出呢喃的美麗女人。此時此刻,仿佛再一次置身其中。
有些記憶, 不去碰觸, 就好像已經忘卻,但偶然拾起,便是鋪天蓋地不容你有絲毫的逃避。
她清麗的嗓音,在舞台上自信飛揚的神采, 還有在他身邊時柔軟的唇, 蠱惑人心的嬌喃……
晉煜北迷失在綺麗幻境中, 如果不是敲門聲突然響起,不知道還要沉醉多久。
以為是表嬸買菜回來,晉煜北恢復鎮定面容, 略微整理衣衫打開房門。
「餵, 磨蹭什麼呢, 這麼久才開門!」
與剛才腦海中響了無數遍的聲音如出一轍,嬌俏、清亮。
時隔半年,桑茜款款站在晉煜北面前,蔥白般細嫩的指尖輕輕搖晃著他家的鑰匙:「還要不要?」
晉煜北一時沒反應過來,默了好久。
桑茜伸手推他胸膛,幾乎是撞近他懷中:「要不要?」
那話里話外,問的哪裡是鑰匙的事兒!
晉煜北咬緊後槽牙恨恨地問:「你來找我就為了還鑰匙?」
桑茜不說話, 稍稍後退,笑意盈盈地望著他。
晉煜北認栽,一把托起她。桑茜立刻順著勁兒雙腿緊緊攀住他後腰。
「想我嗎?」
「想,都要想瘋了。整個人都特麼不能閒下來,一閒下來你就像個女鬼似的陰魂不散在我腦子裡晃,在我心裡瞎折騰!」
單說狠話還不夠解恨,晉煜北心一橫,捏起掌心軟肉:「你累不累?天天這麼在我心裡晃悠,你累不累?嗯?」
桑茜笑出聲來,胳膊環住他脖頸,瑩玉一樣的小臉緊緊貼住他臉側,咬耳朵道:「北哥,跑車跑得好野嘛,不知道房間裡有沒有野女人?」
「誰能有你野!」
說來就來,不由分說闖進他心裡,霸占他所有情緒;說走就走,一句「祝你幸福」半年間斷的乾脆利落。現在,又突然出現,仿若一道刺眼炫目的日光。
……
喘*息聲漸止,兩人仰面躺在床上,晉煜北胳膊正好填補桑茜脖頸下的空隙。
「北哥,這都能忍下來麼?」桑茜笑著,拿右腳大腳趾去夠晉煜北的小腿肚。
來來回回磨蹭了會兒,被晉煜北一道眼風殺了回來。
「老實點兒。」
「就不。」
這世上有種人,最愛唱反調。桑茜對晉煜北便是如此。這實在令一旁的男人又恨又愛。
「現在不是時候。」晉煜北把被子往上扯扯,遮住桑茜起伏的胸*口。
女人不老實,轉身把枕在脖子下的手臂拉出來,緊緊抱在懷裡,「那你說,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外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晉煜北更是頭疼:「反正不是現在。」
大門開鎖的聲音響起,晉煜北索性把胳膊從軟玉溫香里抽出來,又拾起散落滿地的衣物:「表嬸回來了。」
「這麼怕被撞見?要不要我躲衣櫃裡?」
嘴上說著調侃的話,穿衣的動作卻比晉煜北還快。三下五除二穿戴整齊,桑茜用手指梳理被撥弄散亂的長髮。
半年沒剪過,發梢已至腰窩處。烏黑的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不盈一握的腰身,像《聊齋志異》里磨人的妖精。晉煜北忍不住咽了咽乾渴的喉頭。
「我先出去。」他偏偏頭,伸手握住桑茜手腕,「你要是不好意思就跟在我後面。」
「我光明正大,有什麼不好……」
後面的話隨著晉煜北扭開房門,戛然而止。
「表嬸。」
晉煜北勾了勾唇角算是打招呼。
表嬸年紀雖大,眼神卻格外好,一眼就瞥見晉煜北身後小小的身影。
「桑老師回來啦!」表嬸嗓門大,聽起來格外喜慶,「這幾天我和安然正念叨你呢!哈哈,我正好買了草莓,來來,吃草莓。」
表嬸這幾句話一說,仿佛過去半年的分離根本不曾發生過,一切都像讀過的書頁一樣,徹徹底底被翻了過去。
桑茜從晉煜北身後鑽出來,接過表嬸手裡的草莓:「又大又紅,一看就甜。」
「那是,我一個一個挑的……」
晉煜北看著表嬸和桑茜說著笑著走進廚房,他揉揉頭髮,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兒。
這半年,表嬸問過他幾次,他都以桑茜太忙搪塞過去。但大家都是明眼人,誰能看不出呢,只是不說破罷了。
在合唱團演出之後,晉煜北特地給安然換了個一對一的聲樂課。起先孩子還問過,後來不知道是不是表嬸跟她說了什麼,她就再也沒提過桑茜和合唱團。
想來,對安然,晉煜北不是不愧疚。孩子從小沒有媽媽的關愛,這好不容易信任了桑茜,又鬧出分別的戲碼。但這一切放在半年前,也是不得不為之。
成人的世界,總是有很多不得已和不完美。改變不了,便只能努力接受。
好在一切都平順度過,今天桑茜也回來了。
很快,桑茜端著洗好的草莓走出來。一看晉煜北還站在剛才的地方,一動沒動。她笑著走過去,濕漉漉的手指頭戳在他肩頭:「喂,發什麼呆?」
說完,她狡黠一笑,挑出最大的那顆草莓塞進晉煜北嘴裡。
晉煜北無奈,只能把整顆草莓含嘴裡,說話自然含糊不清,他索性也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