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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味更重,從鼻腔湧入後直衝天靈蓋。晉煜北腦中白光一閃,渾身的血液都衝著那一處涌去。
晉煜北低咒一聲,抬手把水溫調到最冷。
送她回家那晚,也是在這,也是這樣。但,感覺已然大不相同。那種溫熱的、曖昧的,蒸騰的感覺令晉煜北不知所措又沉迷其中。
與她短短相識幾天,卻像過了好幾年……
*
外面的雨還在下著,勢頭毫不見小,風反而更大。桑茜抱著腿坐在沙發上,面前擺著兩杯水,一杯是空的,她喝的,一杯還滿著,留給晉煜北。
她支著耳朵認真聽浴室的動靜,聽了一會兒除了水聲也沒別的聲響,於是她的腦袋不自覺開始走神兒。
剛才晉煜北站在她背後給她吹頭髮時,溫熱的體溫散出來,熨帖得她後背暖洋洋的。這會兒,沒了晉煜北,她使勁兒往沙發靠背上靠靠,還是怎麼都不舒服。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哪!桑茜忍不住嘆口氣。
晉煜北擦著頭髮從浴室走出來,正好捕捉到桑茜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意。
又怎麼了?晉煜北側頭看了眼陽台,是因為沒關陽台門,她冷了?還是剛才跑回來腳又疼了?
晉煜北走過去把陽台門關上,又拿出醫藥箱。
桑茜看到白色藥箱上的紅十字,登時明白了晉煜北的意圖。她樂呵呵地把小腿伸出去,朝晉煜北晃了晃,「辛苦!」
晉煜北被她調皮的模樣逗笑,眼底的情緒再也藏不住。
她腳趾甲下的淤血沒這麼快褪下去,被水泡了這麼久,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痂皮都掉了,露出粉色的嫩肉。晉煜北拿著碘伏擦傷,涼涼的觸感,惹得桑茜猛地一抖。
「疼嗎?」晉煜北喉嚨緊得厲害,聲音也少有的沙啞,在靜謐的夜色中格外有質感。
「不疼。」桑茜搖搖頭,「你快點兒。」她像著急似的催他。
晉煜北只得加快動作,幫她消好毒,又貼上創可貼。
「我送你回去吧。」他站起身,把碘伏、棉簽重新裝回醫藥箱。
桑茜忽地站起身,眼睛瞪得圓圓的,「這麼大的雨,你要讓我走?」
她那難以置信的眼神,仿佛在控訴他做了一個多麼喪盡天良的提議。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下雨天留客天。」桑茜皺著眉頭,憋著嫣紅的小嘴,她最擅長裝可憐。
「好不容易貼好的創可貼,一踩水,又濕了。」
「我可以把車開到樓下。」
「那下樓梯我的腳也疼。」桑茜愈發驕矜,尾音都打著顫。
「我……背你下去。」晉煜北咬肌緊繃,挨了半天才想出這麼一句。
「不行,你背上有傷,我好重的。」桑茜立刻斷了他的念想,「這麼大雨,收留我一晚上又能怎麼樣嘛。」
話都說到這份上,晉煜北只能點點頭:「嗯。」
遂了她的心愿,桑茜立馬笑逐顏開,拉著晉煜北就想往臥室走。
結果,她步子倒是邁出去了,後頭那個男人卻愣是拽都拽不動。
「你去臥室睡,我就在客廳。」
低沉的嗓音響起,悅耳極了。可說話的內容,卻讓桑茜皺緊了眉頭。
這男人……還怕被她一個弱女子吃了不成。算了算了,不跟這根木頭一般見識,桑茜目光閃了閃,難得的好說話:「行,那你自己找床被子出來蓋吧。」
晉煜北沒說話,跟在桑茜身後進了臥室。借著窗簾縫隙透出來的光,他從柜子里拿出一條涼被。
「晉煜北?」桑茜突然又喊他,「早點睡。」
「嗯。」不管桑茜看不看得見,晉煜北還是認真點了點頭。
*
臥室門關上,房間裡恢復靜謐。桑茜平躺在晉煜北床上,雙手盤起枕在腦後。
好簡單的房間,一大一小兩張床,一個四門衣櫃,就是全部擺設。
桑茜扭扭身子。這床可真硬,跟他那人一樣,板板正正,不知變通。自己都主動留下了,他竟然還要把她送走,真是……傻帽!
桑茜忍不住抿嘴笑起來。剛才說不走的時候,真是把他嚇得不輕,那張黑臉都紅到耳朵根了。其實她留下也並不是要跟他怎麼怎麼樣,就是想跟他多待會兒。如果硬要再找什麼別的理由出來,那她其實還有點擔心,害怕陳婉莎在出什麼么蛾子。畢竟剛才陳婉莎抱著晉煜北那副衣衫不整的模樣,她可是看了個清清楚楚!
越想越火大,桑茜忽地坐起身子,把夏涼被一掀,踢啦著涼鞋就沖了出去。
晉煜北也沒睡著,正睜著眼睛看天花板。聽見動靜,他剛要撐著胳膊坐起來,身上就壓下來一團軟玉溫香。
「你剛才有沒有認真洗澡?」桑茜語氣裡帶著火氣,她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一刻也不能等。
可偏偏晉煜北是個慢半拍的人,等他反應過來要回答的時候,桑茜已經急得把頭埋在他胸口。
「我聞聞。」她吸了口氣,「香的,用的香皂還是沐浴液?」
她剛才看了,浴室里有瓶玫瑰花香的沐浴液,一看就是陳婉莎的。要是晉煜北敢用,她必須立刻馬上讓晉煜北再重新去洗一次。
好在晉煜北這次終於來得及反應,他低聲道:「香皂。」
桑茜放心了不少,終於抬起頭來,眼睛裡的火光消逝,只剩下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