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專車?」衛冬顯然並不相信桑茜的話,他看著桑茜,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看透她的內心。
桑茜心跳漸趨平穩,她點點頭,語氣肯定:「對啊,我喝酒了不能開車。」
確實,她說話間有淡淡的酒味兒。
「怎麼自己跑出去喝酒?」衛冬收起方才陰暗的神色,臉部線條瞬間柔和下來,恢復了那個風度翩翩的模樣,「既然喝了酒,怎麼不給我電話,讓我去接你。」
桑茜避重就輕,「我擔心你忙,你不是說了有項目要看嗎。」
她眉眼清澈,臉頰微紅,微微上翹的唇角欲語還休。衛冬仿佛覺得回到了兩年前,那時候的她就是這樣,以他為天,以他為地,從不給他添任何麻煩。
「我來這裡本來就是為了重新追回你。」衛冬眸色幽深,手從桑茜小臂上滑下去,輕輕扣住她的掌心,「走吧,送你回去。」
桑茜鬆了口氣,知道自己逃過了他的追問。但,她並不想讓衛冬送她回去。
「怎麼不走?」衛冬疑惑地轉頭。
「那兒有保安。」桑茜指指不遠處亮著燈的值班室。
衛冬不明所以:「那又怎麼了?」
「現在很晚,你送我回去,恐怕要被誤會的。那些人嘴很雜,我不想被他們議論。」桑茜皺著眉頭,仿佛真的為此而憂心。
「你也知道晚了,我剛才還想問你,怎麼這麼晚還出去喝酒?」
沒想到又挑起這個話題,桑茜連忙搪塞:「團隊活動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創業有多艱難。」她繼續訴苦,「這兩年,我很不容易才把合唱團做成這樣,結果我爸他們居然拿合唱團逼我。」
聽她這樣示弱,衛冬心頭的疑雲終於消散。再看她著急得眼圈都紅了得樣子,心裡的保護欲愈發強烈。
「他們就算誤會又怎麼樣,再說了我們本來也是正當的男女朋友關係。」
「怎麼又是男女朋友了,你剛才明明說要重新追我的。」桑茜抬高聲音,說完立刻垂下雙眼,生怕泄露任何情緒。
這一切看在衛冬眼裡,反倒成了小女人的驕矜和羞澀。他伸手揉揉桑茜的發頂,「好,那不送你進去,不過……」
衛冬眼神亮了亮,伸手捏起桑茜的下巴。桑茜被迫抬眼看他,立刻從他眼眸中猜出他的念想。
桑茜立刻把手背擋在唇上:「衛冬,你別這樣。」
衛冬眼中閃過一瞬間的失落,但很快又重新掛上包容的笑容:「怎麼?以前更親密的都做過,現在害羞了?」
這番話如果放在以前,桑茜一定害羞不已,恨不得馬上鑽進衛冬懷中。可現在,在她知道衛冬的那些事之後,她心裡只剩下嫌惡。
成年人的世界,總是虛偽得讓人噁心。
桑茜嬌笑:「你也說那是以前啊。」她眸中眼波流轉,「你既然說了要重新追,哪有這麼容易。」
「好好好,你有理,越來越說不過你這張小嘴。」衛冬被逗笑,輕輕在桑茜臉頰上捏了捏,「那你快回去吧。」
「嗯。」桑茜點頭,轉身快步往小區走去。
腳趾依舊疼,但她已經顧不得這麼多,她必須趕快離開衛冬的視線範圍!
*
一口氣沖回家中,桑茜後背汗濕一片。
還說衛冬他們虛偽,自己又何嘗不是。為了拖延時間,裝可憐,裝柔弱,博取衛冬的同情,消弭衛冬的猜忌。這樣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自己,真是令人噁心。
桑茜鑽進浴室,脫下潮濕粘膩的衣服,又躬下身子把腳趾上的創可貼揭開。
血已經凝固,把傷口和紗布粘在一起,桑茜咬著牙狠狠撕下來。疼痛再次令她清醒。
在她把衛冬奉作神明的那些日子裡,她對衛冬百般忍耐討好,努力做一個所謂的合格的、拿得出手的女朋友,哪怕衛冬把她的聲樂專業取笑為「唱歌的」、「混文憑」的,她也總是一笑而過。畢竟衛冬是實打實的名校畢業,海歸、才俊,做的都是新興產業,一個「天使投資人」的名號放出去都金光閃閃。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就像陽光下的星星,暗淡無光,毫不見蹤影,但她仍然甘之如飴。
直到她推開衛冬家的房門,看到了衛冬和另一個女人糾纏在客廳的身影。那女人,跟她很熟,一個小時前剛剛一起吃了晚飯。那女人,就是她爸爸現任老婆程麗娜的女兒許念青。
許念青,桑青山,多麼顧名思義,又多麼充滿諷刺意味的名字。
她做夢都沒想到只在電視劇和小說里看到的劇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當下就噁心得想吐,可乾嘔了幾聲之後,只有熱淚滾滾而下……
回憶太過慘烈,那種五臟都糾結在一起的痛楚太過真切。桑茜定定神,扭開花灑。
溫熱的水流順著頭頂、臉頰流下來,嘩啦啦的水聲隔絕了一切聲響。
我沒有做錯。桑茜如是想著:對付那些傷害過我並且還想繼續傷害我的人,我不需要心存善念,更不需要有任何的自責。
*
這一夜,桑茜睡得並不好。一早便被噩夢驚醒,夢裡是衛冬的臉,離自己好近,近得快要親上來。桑茜掙扎,便將自己掙醒了。
還不到8點,只睡了5個小時。桑茜揉揉腫脹的雙眼,重新裹上毯子。可翻來覆去醞釀了半個多小時,還是睡不著。
算了,索性起床吧。今天要忙的事情還很多。房子已經定下來,裝修必須馬上開始,桑茜先聯繫了之前用過的裝修公司,約好9點半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