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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樣您就要去青浦住了,雖然那邊也很好,但到底不像這邊您住了幾十年那麼熟悉。」蘇盈袖輕聲道,又問,「別家呢?樓下李奶奶家,對門的塗律師家,他們怎麼說?」
「塗川我沒問,老李家是想回遷,房子大,到時候生孫子了還能一家子住一起,而且這邊靠著一中呢。」
容城一中是容城最好的中學,還有個附屬小學,比蘇盈枝現在就讀的德雅還要好些,有孩子的人家大多數都選擇了原址回遷。
蘇盈袖點點頭,「那咱們也原址回遷唄。」
劉外婆有些不願意,「我老了,住哪裡都一樣,可是你們姐妹倆還年輕,手頭有財產總歸是好的。」
「那都是以後的事了,家裡現在不還有一套房呢麼,最重要是您得過得開心呀,您現在跟李奶奶她們一塊玩兒,要是去了青浦,大老遠的也見不著幾次面,不想啊?」
蘇盈袖一邊說又一邊剝桔子,「再說了,去那邊住,您就得什麼都重頭開始適應,路都要重新認,有這時間多學幾支舞幾首歌不好哇?」
劉外婆原本就搖擺不定,叫她這麼一說,頓時就更沒注意了,「......那、聽你的?」
「聽我的聽我的,雖然房價是高,但也不是絕對買不起,老話說好女不穿嫁時衣,以後我們倆憑本事自己掙不就完了,您別操心這個了。」
她說完把一半桔子分給老人,又囑咐道:「簽協議的時候您先通知我啊,我找個律師看看,省得被坑了。」
劉外婆連連點頭,又笑道:「你要是沒空,我請塗川看看就得了,他總不會坑我。」
頓了頓,仔細看她一眼,「你跟塗川他師哥,玩得怎麼樣了哇?」
蘇盈袖被她忽然這麼一問,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許應,頓時那種曾經出現過的不自在就又冒出來了,支吾著應道:「呃、就......就那樣唄,熟人嘛......」
比剛才侃侃而談的樣子弱勢不少,甚至透著一抹自己都沒發現的心虛,劉外婆微微一笑。
從外婆家出來,眼看著快到蘇盈枝下晚自習的時間,蘇盈袖想了想,開車往學校那邊去了,半路上買個烤紅薯和炒栗子,一邊慢吞吞的吃,一邊等蘇盈枝放學出來。
鈴聲一響,校門口漸漸就熱鬧起來,學校允許住宿的學生放學後出來吃宵夜,只要能在熄燈之前回宿舍就行。
蘇盈袖沒等多久,就看見外頭一個穿著紅色羽絨服的小姑娘一溜小跑著靠近,說起來,這件羽絨服還是許應給報銷的呢,蘇盈袖想起這事,就想起徐娜,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姐,今天怎麼有空過來?」蘇盈枝鑽進車裡,接過還熱乎乎的烤紅薯,吃了滿嘴,還不忘含糊著詢問。
「剛從廈門回來,給外婆和你帶了點特產。」蘇盈袖解釋一句,又問起她的學習,蘇盈枝也乖巧應了。
自從劉敏去世,蘇盈袖成了她的監護人,這樣的場景就經常發生。
第二天就是周一,蘇盈袖開始按照唐主任之前交代的那樣,開始安排科室講課,比平時還要忙碌些,自然也就沒什麼時間和許應聯絡。
許應也忙,年底了,還有差不多一個月就要過年,這段時間開庭多,因為年底要結案了,有些實在結不了的,法官就會讓當事人先撤訴,再去立,這樣案子就成了來年的,法官本年度的考核就能順利通過。
許應就是在跑這事兒,順道跟熟悉的法官聯絡聯絡感情,有兩個案子得按照這個操作辦,沒辦法,規則擺在那兒。
長利集團的楊總那個離婚案,終究調解不下來,金律師沒能勸動楊太太,她鬧到公司領導那裡去了,聽說還在集團大廈一樓拉橫幅,痛斥狗男女。
楊總被總裁叫去一頓臭罵,他那個原本在長利集團當財務的情人也因此被開了,難得沸沸揚揚。沒過兩天,楊總乾脆接受了獵頭的挖角,跳槽去了另一個上市公司,依舊做法務總監,情人被他安排進了朋友的公司,反正有本事又人脈總不至於無路可走。
到了這個時候,再看和楊太太離婚這件事,他就不願意像之前說的那樣把房子都給楊太太了,而是要求平分。楊太太這時候也傻眼了,終於願意接受金律師的建議,坐下來調解,可是楊總又不願意了。
「房子都給她,我住哪裡?結婚這麼多年,她一天班都沒上過,孩子有阿姨照顧,小學開始就去寄宿學校,她管過嗎?我養了她這麼多年,夠了。」
這男人啊,愛你的時候你就是寶,頂好你不出去工作,就在家圍著他轉,可一旦不愛你了,他就會忘記當年是他極力慫恿著將你的羽翼折斷,從此成為一個金絲雀,一個保姆。
許應對他一句不提妻子對他如何付出的這些話不置可否,點點頭,「那您的意思是......」
「不肯平分財產就起訴吧。」
許應於是又約見了金律師,聽聞楊太太還想爭一把,「她一個女人,又沒接觸過社會,哪有謀生技能,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許應苦笑不已,「要是我老婆,我當然念舊情,可我現在只是個律師,能給建議,卻不能替當事人做決定,金律師,我實話實說,楊太太就是底牌亮得太早了。」
現在好了,什麼招都使完了,除非豁得出命去,否則別想嚇得住男人了。
金律師似乎也想到了這點,趕緊告辭,她得防著楊太太走這條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