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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幫?」徐建問的別有用心。
啪。
小抱枕精準命中了他的頭,而投擲出三分好球的女人無情開口:「保證給徐總洗禿嚕皮。」
***
午飯吃完,王思年就匆匆出了門。
剛走出樓門三五步,她臉上洋溢著的甜蜜笑容就消失殆盡,好像融化在酷暑里的冰淇淋。
她拎著包躲進了樓宇之間的陰涼里,然後掏出手機,聚精會神敲打起來。
雖然和男人說的是單位繁忙,但其實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自從徐建受傷以來,兩個人幾乎白天黑夜待在一起。這是王思年第一次單獨活動,而她決定抓住這個機會。
「乘風破浪的姐妹群」里,一條條信息閃動。
【大家好,我回來了。】王思年主動坦白。
【你還有臉回來。】肖爽說。
【聽說徐建出事了?】高琳琳問。
【對,在西安受傷了。】王思年解釋道。
【他沒死吧?】肖爽問。
【……呸呸呸,請肖爽同志別亂說。】高琳琳打圓場。
【人沒事。】
王思年沒把肖爽的心直口快放在心上,她知道對方沒惡意。畢竟眼下她更關心的是,怎麼和姐妹們說接下來的話。
她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打出了這幾個字:【你們有人認識精神科的大夫嗎?】
肖爽:【……】
高琳琳:【……】
兩排整整齊齊的省略號之後,群里像炸開了鍋,嗡嗡嗡響個不停。即使隔著十多公里的距離,依舊能感受到屏幕那頭的石破天驚。
【徐建傷到腦子了?】
【徐建被砸傻了?】
一條條接踵而至的消息,讓王思年來不及回復。
她想了想,回了一句:【說不清楚,咱們見個面吧。】
……
碰面的地點依舊定在「榕樹里」,上次高琳琳分手後聚會的那家咖啡廳。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配方,只是前來尋求幫助的人變了。
王思年進店的時候,那兩位狗頭軍師已經整整齊齊的坐在卡座上,遠遠看見她過來,齊聲高喊:「我們在這兒!」
氣勢排山倒海,嚇得王思年趕緊小跑了兩步,生怕太過引人注目。
「小聲點。」她坐下時輕聲囑咐道,「我和徐建說的是去單位了,萬一碰見熟人,回頭再告訴他就麻煩了。」
這幅特工接頭的架勢搞得在座的兩位都很詫異。
菜單被服務員遞了上來,肖爽連看都顧不上看,立刻問道:「快快快,怎麼回事?」
一向穩重的高琳琳也忍不住問:「徐建傷得嚴重嗎?」
王思年沒有回答,打開自己的小手包,從裡面掏出一團揉得皺巴巴的衛生紙來。
肖爽不懂就問:「你把擤鼻涕紙帶來幹什麼?」
而王思年沒有理會她的急迫,一點點展平了那團紙。
裡面躺著一枚小小的白色藥粒。
王思年輕聲說:「這是徐建偷偷在吃的藥,氟哌A醇。」
此時連大嗓門的肖爽都成了啞炮。
在一片安靜中,王思年繼續說:「我不知道他吃了多久,其實我也是這次去西安才發現的。他出院的那天,醫生和我講……」
一天前,中心醫院。
辦出院證明的大夫從電腦里列印出醫囑,同時特意囑咐王思年:「患者說他在服用抗精神類藥物氟哌A醇。因為和吲哚M辛藥效有衝突,我就不給他開了這個,換了一種消炎藥。像他這種貫穿傷,後期的養護主要集中在……」
醫生後面說了什麼,王思年都聽不清了。
她只覺得耳旁嗡嗡作響,下意識的重複道:「精神類藥物?」
電光火石間,她想起了徐建包里那個沒有標籤、毫不起眼的乳白色小藥瓶。
自己原本以為那只是普通的維生素C,看來並不是。
……
王思年剛剛和姐妹們複述完和醫生溝通的經過,肖爽的音調都拔高了三度:「徐建精神有問題?瞅著不像啊?是什麼問題?」
「我不知道。」王思年嘆了口氣,「可能我當時表現瀅得太驚訝了,醫生一下子看出我不知情,就不肯再說了。只是說涉及患者隱私,讓我自己去問患者。」
「那你問了嗎?」
王思年沉默,答案明顯是沒有。
就在肖爽恨鐵不成鋼、想要一頓猛噴她墨跡時,高琳琳插了句嘴:「精神類藥物也有很多種,治療障礙的嚴重程度也不一樣。也許他只是最近情緒不大好,或者壓力太大,吃藥緩解一下?」
王思年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住院的時候,他一直在提起』影子』。我當時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現在想想,可能是他看到的幻覺?」
她說完,突然聯想到了那部手機。
「對了,他還在上大學的時候跟蹤過我,拍了很多我的背影。」她補充道。
這句話一出來,全場鴉雀無聲。就連一直替徐建說話的高琳琳都沒有了說辭。
撲通,撲通。
雖然剛剛那些話都是王思年親口說的,比旁人要清楚千萬倍。但她依舊聽到了自己幾乎要突破胸膛的心跳聲。
一天一夜,她一直在男人面前努力偽裝自己,顯出一副活潑的好氣色來。
而現在終於可以在交心的好友面前說出壓抑已久的秘密,驟然的鬆懈卻讓她的恐懼變得格外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