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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舔一舔乾裂嘴唇的力氣都沒有了,人好像攤在船板上,也好像浮在雲朵里。
從頭到腳,一寸一寸疼的要斷開,又癢的無處瘙癢。
她還在這世上,但意識又時遠時近,像走了調的胡琴,拉不回來。
恍惚間,有溫熱的液體流到嘴邊,有人掰開她的嘴,幫她咽下。
求生的欲望驟然回來,她貪婪的吮吸著生命的源泉。
耳邊有個男聲溫柔但堅定地說:「乖,喝吧。喝了就不渴了。」
……
「只是此災未消,還會捲土重來。」老人一聲驟呵,把她的神識拉回到酷熱的現下。
王思年渾身驚出一身冷汗。
她知道對方在等她問出「可有破解的方法」,然後順勢推銷一波。
然而高人沒有按套路出牌。
他掏出一個物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套在了她手上。
——紅繩編就的手鍊上,穿著一枚金光閃閃的同心鎖,樣子甚是精美,和尋常神棍推銷的那些粗製濫造的玻璃串子堪稱雲泥之別。
「只要你與貴人永結同心,自然就能逢凶化吉,此生再無災禍。」老者說完這句話,竟然分文未取,轉身離去了。
「等等,這個手鍊多少錢?」王思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要跟上對方。
「別追了,可能真是個高人呢。」徐建淡淡的,輕扯住她的手腕。
「是麼。」王思年有些遲疑。
男人溫聲問:「你信命嗎?」
早兩年,王思年不信。
我命由我不由天——聽起來中二,但是確實是她從前內心的真實寫照。
但經過那麼一場死裡逃生,她好像有點信了。
王思年心思恍惚,任由徐建牽著自己,一路上都在打量著那枚閃閃發光的小鎖頭。
她中間也有過幾次猶豫要不要摘下來,但是被男人的一句話勸阻了。
「別摘了。」徐建說,「圖個好彩頭。」
好彩頭。
這怕不是對捉摸不定的命運,最好的慰藉了。
直到進了家,平白受人饋贈的王思年依舊有些忐忑不安。
「你說這玩意能碰水嗎?」她摩挲著金物件,猶豫自己能不能去沖個涼。
「那老人不都說了麼,咱們永結同心就行。」徐建把沉重的鳥籠子「咣」的放在地上,忍不住笑了,「手鍊沾不沾水又有什麼關係。」
女人若有所思的點頭,這才放下心去浴室。
徐建沒有跟上去,而是轉身進了書房。
拉開斗櫃,裡面端端正正放著個小保險箱。
他熟練的輸了密碼,從眾多雜物中拿出一部手機,瞥了一眼上面的未接來電,然後面無表情的撥了回去:「怎麼了?」
「給您發加密郵件的人找到了。」對方語氣激動。
徐建提了點興致,語氣依舊寒涼:「誰?」
電話那頭說出了一個情理之中,卻又意料之外的名字。
徐建掛了電話,坐下思考起來。
「你所看見的,只可相信其一半;你所聽見的,半點都不可信。」[1]
就像今天在雍和宮遇到的老頭。
自己不過提前打點了些小錢,就能製造這麼一出偶遇,讓老神棍信誓旦旦的對自己摯愛的女人,說出「永結同心」這四個字。
而至於剛剛那通電話。
也許……自己真的該出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1]據說是愛倫坡的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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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回家
王思年做夢了。
夢裡她回到了兩年沒有去過的海邊。
沒有風,沒有浪,平靜的水面蔚藍到好像是油畫棒塗上去的。
在一片晴空下,被陽光曬成了小棕人的徐建在船邊招呼自己。
「磨蹭什麼呢,怎麼還不過來?快點!」男人笑著揮手喊道,露出一口白牙。
她往前走了兩步。
沙灘上的光突然變得炫目,刺的人睜不開眼。徐建身後的海面驟然掀起狂風巨浪,他卻渾然不覺。
王思年忍不住沖徐建叫嚷:「回來,快回來!危險!」
對方沒有發現險情,權當她在信口開河:「王思年你要是偷懶,我可就先走啦。」
「別走——」
她想跑過去阻止他,但手腕上傳來灼燒一樣尖利的痛。
低頭看去時,墜著小小同心鎖的手鍊,竟不知何時變成了盤踞在腕間的黑花蝮蛇。那毒獸張開了殷紅的嘴,惡狠狠咬了下去。
***
王思年從夢境中驚醒,猛然坐起,才發現額頭已經冷汗涔涔。
「怎麼了。」徐建一向睡的輕,被床墊的震顫驚醒,話音里還帶著睡意。
他迷迷糊糊跟著坐起來,看了一眼時間,「做夢了?」
王思年沒有說話,側過身子,把光裸的腳垂在地上。腳心無意識的擦過冰涼的木地板,意外感受到了一點貨真價實的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