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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不論說什麼都不會惹宋清深生氣,蒲嘉苓說話就越來越隨意。她收回目光,受挫地說:「宋清深,你這是監.禁。我在病房真像坐牢似的。」
宋清深樂呵呵地:「還好吧,就算是坐牢你也是最高規格的犯人。別的人一年才有一次探監機會,你每天都有人來探監。這不挺好?」
「……」
說不過他。
蒲嘉苓重新躺下來,眼睛看著天花板,「宋董,如果是因為感到愧疚的話,大可不必。」
這話出口之後,很久沒聽到回音,久到本來只是隨口一說的蒲嘉苓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又撐起身子探出頭,去看宋清深的表情。
他表情稍微嚴肅了一點點,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該不會說錯話了吧。蒲嘉苓忽然有點小慌亂,盯著他的臉看。
一會兒後宋清深輕聲說,「大概你說得對,我就是……突然再次意識到,傷害別人有多麼不對。」
蒲嘉苓隱隱感覺他並非單指這件事。
她抿著唇不說話,宋清深自個兒擔當起解釋人:「大概一年前我也是這樣,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很多傷害他人的事,覺得很不對,很無聊……現在看到你因為我躺在病床上,那種感覺又回來了。所以,我不想讓你再有多的閃失。」
蒲嘉苓立刻就聽出來,這個一年前的傷害絕非身體傷害,而是對別人的心靈傷害。
渣男反思錄?
蒲嘉苓不知道這話怎麼接。
目前,她還在渣女的職業上穩穩坐著呢,實在沒法兒做到跟宋清深共情。
於是她胡亂安慰兩句:「一年前的情況,肯定跟我現在不一樣啊。你要學會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而不是用現在的行為填補那時候的愧疚。讓我正常上班不會造成二次傷害,只是尊重我的意願而已。」
蒲嘉苓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宋清深卻像突然清醒似的看著她,沒被繞進去:「是。這兩件事當然不一樣,你是受傷了,不好好休息會有後遺症的那種。所以不能逞強工作。」
這人怎麼油鹽不進呢?!
蒲嘉苓受著傷,也沒多餘的力氣跟他爭,只得嗯嗯啊啊敷衍過去。
就這麼結束了在海城的出差,她大半時間都浪費在醫院的病床上。
回去略作休整,蒲嘉苓總算再次握住了對項目的話語權。
重新過目的項目進度里,留下了宋清深的痕跡。
蒲嘉苓發現,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在受傷的這些天,宋清深把一切事項料理得井井有條,沒出現什麼差錯,甚至還給她減輕了不少負擔。
甲方幫乙方做事的這種大善人,蒲嘉苓是真沒見過,當即發了條消息過去以表感謝。順便,也給住院期間一些急於上班而導致的口不擇言道了歉。
下午又要開小會,宋清深那邊說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蒲嘉苓檢查一下自己這邊,沒有遺漏。這次匯報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等到宋清深帶著人馬到公司,一幫人在會議室里思維碰撞一個多小時,這個工作階段才算告一段落。
工作時候的宋清深跟私下很是不同,一點兒也不寬宏,對每個細節都抓得很嚴格。
這正好和蒲嘉苓一絲不苟的風格對上,下了會議,蒲嘉苓聽到有小員工悄悄說,要不是對接的人是蒲主管,估計扛不住甲方這麼細緻的要求。
聽了還挺美滋滋的。
蒲嘉苓拿著咖啡杯去茶水間。
是人不多不少的點兒,有幾個同事在那聊天,不過人不多。
蒲嘉苓走過去,有竊竊私語貫入耳朵里。
她慢慢停下腳步。
一個女聲說:「……你確實看到了嗎,每天都去守著?」
「可不是嗎。每次跟供貨商談完就走了,匆匆忙忙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事。後來我問了下蒲主管同房間的小新人,才知道蒲主管跟她說了,不用咱們去看,股東那邊有人看著呢。甲方那個技術人員在我們跟前。你們說還能是誰。」
男人的聲音,蒲嘉苓不太熟,沒聽出來這是誰。
女聲又說:「嚯……沒必要吧?每天夜裡都去?」
「晚上去的啦。夜裡……這話說得,感覺怪怪的。咱們可不知道啊。」
說完之後,這男的吃吃笑了兩聲,笑聲比較獨特,蒲嘉苓聽出來了。是之前一起去海城項目的人。
她站在拐角處沒動,正在想怎麼處理比較好,另一個細細的女孩子聲音響起,「可是周哥,蒲主管她很自立的啊。你們應該多少也有聽說吧,之前她多拼?他倆肯定不是你說的那樣。蒲主管人挺好的,上次還幫我加班。我……我覺得不是。」
「怎麼不是?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你收買了,你得透過現象看本質。再說她幫你跟這事兒也沒什麼聯繫。我是男人,我最懂男人了啊。晚上去陪護一個不那麼熟的女人,除了對她有意思,不可能有其他想法的呀。你說蒲主管也沒拒絕。說不定兩人早就有什麼了。要不這次項目能這麼順利?那宋董還幫她管事兒?又不是一個公司!」
茶水間裡短暫地沉默。
有人懷疑地說,「是不是真的啊……」
男聲便更有底氣:「當然了。不過為了討好股東,做點什麼事也是正常的。你們呀還是太年輕了。知不知道女孩子,尤其我們行業,很難混的。職場上坐得這麼高的女人……沒點背景,混不出來的呀,多工作兩年,你們就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