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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話,感受了一下,蒲嘉苓悄悄用力,想撐著身子坐起來。
這動作立刻就被宋清深攔住。他俯下身子按住蒲嘉苓的手,另一隻手托住她的後背:「還動?剛剛才說完要你靜臥。你頭部有點外傷,也有腦震盪,雖然問題不是很大,但不能大幅度活動。」
被他鉗製得不能動,蒲嘉苓只好乖乖躺下來。
她盯著宋清深的臉問:「我暈了多久?」
「半天。」
看眼牆上的掛鍾,半夜兩點。
這時候蒲嘉苓的意識回巢得差不多,她下意識地緊張,理智和情商又告訴她不能先問這個。
於是忍下心思,蒲嘉苓先說:「你陪我到現在?謝謝。」
宋清深愣了一下,很快回答:「……不要謝。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被砸。」
他聲音又輕下來,「你不怪我就很好了。」
蒲嘉苓想了想,沒有什麼情緒。她並不怪宋清深,現在也沒那工夫。
她問:「沒事。但我有事問你。項目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你說器械的事?你被砸之後,大家都慌了,先把你送到醫院來的。醫生說等你醒,我就讓他們先回去繼續談,我留在這等你。」
看來工作並沒有因為她停擺。
鬆了一口氣,蒲嘉苓說:「那就好。」
宋清深就盯著她。他瞳孔黝黑,眼神深邃,其中的情緒明明暗暗,讓人猜不著他在想什麼。
起初蒲嘉苓還沒意識到他的視線,後來意識到了,開始渾身不自在:「怎麼,盯著我做什麼?」
「……」宋清深動了動嘴唇,「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推開我……」
蒲嘉苓心裡嘆口氣。她也不想,可惜手比心快:「不用謝。我條件反射而已,總不可能看著你被砸吧?」
宋清深又不接話了。
他沉默的頻率明顯比正常狀態要高,搞得蒲嘉苓心裡有點不安。
她開口寬慰,「別太在意。天降橫禍,我倆總得中一個,不過是我躲得慢些而已。而且我這不是沒事嗎,醫生說輕度,很快就能好了。」
「你別安慰我,應該是我安慰你。」宋清深回過神來,站起來看著她,「你餓不餓?」
蒲嘉苓這才開始感覺到肚子的抗議。
她不說話,宋清深看表情也懂了,叮囑她:「你躺平了,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他帶回來一袋子熱騰騰的外賣。
這一大袋子裡,有湯有菜有飯,全部拿出來擺在醫院病床的小桌板上,滿滿當當的擠著。
菜品都很清淡,也不見什麼油腥,大概是養病不能吃得太重口。宋清深記著這些,還儘量選了蒲嘉苓可能會喜歡的口味。
「你喜歡吃辣,但是現在只能忍忍。」宋清深幫她打開盒子,又慢慢地把她扶起來坐著,小心翼翼的,動作像是在對待一件脆弱的藝術品。「吃的時候慢點。對了,你晚飯沒吃,現在吃也不會長胖的,別拘著自己。」
蒲嘉苓被他的動作逗笑了。「宋董,我是被砸了,但還沒傻呢。你不用這樣。」
宋清深卻不聽她的,徑直拆開餐具袋,拿出勺子,盛了一口湯伸過去:「先喝這個。」
嚇得蒲嘉苓趕緊後縮。她擺手避開餵過來的飯菜,「過了過了,我手還沒斷。讓我自己來吧。」
宋清深頓了下,給她了。
在他的注視下,這頓飯吃得並不是特別舒服,但還挺飽的,飢餓感消失得無影無蹤。
吃完,不等蒲嘉苓說話,宋清深又一言不發地收拾好了垃圾,再扔到外面去。
他重新坐回床邊。
蒲嘉苓不是很習慣這樣的宋清深。
雖然也沒認識多久,但從認識以來,他給人的印象就是隨意的,坦然的。今天的他沒了輕飄飄的樣子,看得蒲嘉苓的心情也沉重了兩分。
在宋清深的幫助下,蒲嘉苓重新平躺下來。
她輕聲問:「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宋清深看了她一眼,「好了的時候。」
那得多久了?蒲嘉苓有點著急。「項目那邊……合同還沒簽呢。」
「不用擔心。」宋清深很快回答,盯著她的眼睛:「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擔心合同?」
怎麼能不擔心呢?來海城就是為了簽合同啊。
蒲嘉苓張了張口,說得略有些結巴,「可是,總不能因為我被砸了,就不給公司賺錢了吧。」
「這是什麼話。」宋清深給她蓋好被子,皺眉道,「你別想那麼多,好好養病。項目的事,這兩天有我管著。」
「我想工作。」
「你是擔心我做不好,才想工作?」
蒲嘉苓心想也不能質疑股東的工作能力,便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片刻,宋清深說:「怎麼這麼拼?」
蒲嘉苓沒反應過來,「嗯?」了一聲。
「上次也是,加班到半夜。這次都被砸出腦震盪了,不想想怎麼恢復身體,想的卻是項目的問題?」宋清深問她,「幹嘛這麼拼?」
蒲嘉苓沉默了。
為什麼這麼拼?沒有項目就沒有工作。沒有工作就沒有錢。沒有錢,……是個很嚴峻的問題。她必須要有錢。所以,得拼。
蒲嘉苓回答說:「因為家裡沒礦,就只能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