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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線同樣渾厚,只是比起雅布滄桑的嗓音略顯柔和,天鵝絨般的音色在演唱這類溫柔繾綣的歌曲時更顯得用情至深。
江白唱到一半,雅布忽然撿起了他自己的吉他,與江白和上了弦。
「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他加入合唱。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江白笑著繼續。
兩人合完一段副歌,雅布湊上來親了親江白的嘴角,笑道:「你的聲音很適合唱這首歌,我聽得骨頭都軟了。」
「你現在有感覺了?」江白問。
「一直有感覺。從你今天進了酒吧門開始,我就很『有感覺』。」雅布不正經道。
江白無奈道:「你們總是這樣嗎?」
雅布不明白:「什麼樣?」
「在法國……唔,在巴黎,」江白斟酌著用詞,「還沒有開始戀愛就直接談及性,是不是這種情況很普遍?或者這也只是『一起玩』這種程度的交流?」
雅布放下吉他,看向江白的眼神變得認真起來。
他說:「我不能說這是法國,或者巴黎的普遍狀態,這和地域其實沒有多大關係。對我個人而言,我只有在被一個人的外表和身體吸引的時候,才會對他的靈魂有所期待。如果僅僅是喜歡他的思想或處世哲學,做很好的朋友難道還不夠嗎?」
「我認為,沉迷於性或許可以不談愛,但真正的愛情一定是需要『做』的。」雅布繼續說,「所以『做丨愛』才會以這樣的方式構成。」
法語還不到家的江白成功地被雅布的一大串理論說暈了。
雅布看著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忽地笑了起來,引用了弗雷德里克·達爾德的一句話:「法語之所以被發明,是為了書寫愛情;就像法國人,天生為了做丨愛一樣。」(注)
這天晚些時候,陳立傑和方垣一起來到酒吧,很快便開始有顧客們上門,酒吧在緩緩降臨的夜幕中漸漸變得擁擠。
方垣聽過雅布唱的《因為愛情》之後,還是覺得這首歌並不適合他的聲線。
「我之前在朋友那裡聽到過一首歌,或許你們可以試試看,同樣是這支樂隊翻唱的中文歌。」方垣拿出手機,找到歌單,挑出一首歌來。
江白拾起耳機,與雅布分了線,兩人的腦袋湊在一起,靜靜聆聽。
片刻後,雅布勾起嘴角笑了:「我喜歡這首歌。而且,如果是你來唱這首歌,一定會非常動聽。」
江白有些不確定:「這歌……歌詞聽起來不太好學。而且這首歌的中文歌詞對你來講也有點難啊,你確定我們要唱這首?」
他說著這話,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默認了會與雅布唱同一首歌。
雅布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並沒有提醒江白。
他揚起眉毛,道:「我們可以互相幫助,你現在應該還在秋假期間,可以每天來酒吧找我練歌。」
江白心道:我怕是每天送來被你吃干抹淨吧?
作者有話要說:註:La langue francaise a été inventée pour écrire l』amour, comme les Francais pour le f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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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愛情法語版:弗雷德樂隊·《A force de t』aimer》
☆、《演員》
「小茉莉路六號」酒吧,中法交流沙龍的演唱會在十一月十一號晚上正式開啟。
由於這次活動的性質,不少來參加沙龍的人都用心打扮過,為了登台時能夠更加奪人眼球。
江白對著客用衛生間的鏡子整了整衣領,轉身出門時迎面撞見正往洗手間走的方垣。
方垣見了他的打扮,豎起拇指吹了聲口哨:「倍兒帥!」
江白從衛生間出來,走到吧檯附近,點了一瓶啤酒。酒吧里此刻已經人滿為患,甚至有人專門帶了螢光棒來,還有幾個女孩兒頭上帶著之前萬聖節時買的會發光的小惡魔角。
幾個法國妹子在遠處喊著江白的名字,見他轉頭看過來,立刻送給他幾個熱情的飛吻。
江白揚了揚下巴,還了一個媚眼回去。
然後他回頭問陳立傑:「雅布還沒來?」
距離上次他和雅布在酒吧練歌,差點擦槍走火的那天已經過去了十幾天,江白的假期早已結束,恢復了周一到周五的課程。在假期的後半段時間裡,雅布並沒有如他所說的那樣每天都找江白一起練習,反倒是江白聯繫雅布的時候,對方因為與朋友有約而拒絕了練歌的邀請。
江白回頭細數的時候才猛然發現,其實從那天之後他就沒有再見過雅布。
陳立傑低頭看手機,道:「他說過今天會回巴黎,就一定會來的。」
江白驚訝:「他去外省了?」
「什麼外省,他去荷蘭了。」陳立傑笑道,「他有個朋友在那邊結婚,請他去當伴郎。而且他有幾個喜歡滑雪的朋友似乎還打算叫他一起去阿爾卑斯山,不知道哪天就又跑沒影兒了。」
江白「哦」了一聲。
陳立傑勾著他的脖子,揶揄道:「你這麼關心他?」
江白嘴硬:「畢竟一起練過歌,他又教了我那麼多法語,關心一點也不過分吧?」
陳立傑打量了江白半晌,忽地笑了:「沒什麼,你和我哥關係好我還該高興呢!什麼時候下決心來我這兒駐唱了記得告訴我!」
直到中法沙龍開始,雅布都沒有露面。
江白在台下聽著幾個法國人用蹩腳的中文發音唱著鄧麗君的歌,聽著方垣在他耳邊低聲吐槽,忽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