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 好好活

　　  腳步聲，父親急促的呼吸聲，還有如鼓的心跳聲……

　　  那是她的心跳。

　　  她好害怕。

　　  媽媽怎麼了？

　　  出了什麼事？

　　  父親是不是要死了？

　　  ……

　　  腦子裡，全部都是疑惑，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身子突然一輕，兩個人同時摔下去騰空而起。

　　  慌亂中，她只是下意識地抱緊父親的頸，兩人重重地落在地上，因為父親用身子保護著她，她並沒有受傷。

　　  她慌亂地坐起身，抓住父親的胳膊。

　　  「爸爸？！」

　　  「別怕！」

　　  父親的聲音很低，似乎每說一個字都要費很大的力量，他抬手抓住她的胳膊，想要爬起身，卻無力地跌跪在地，似乎是看到什麼，他眼一亮，猛地站起身來。

　　  她還沒有明白過來，已經被父親塞進一個黑乎乎的洞洞。

　　  「這個交給知非哥哥！」父親從身上摸出一枚硬幣塞到她手裡，「你在這裡不要動，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出聲，答應爸爸，除非看到爸爸或者你認識的人，否則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聲，也不要出來。」

　　  「爸爸，我害怕！」

　　  父親的手緊緊握著她的手，樹洞裡很暗，她幾乎看不清父親的臉，只有他的眼睛，目光深沉地注視著她。

　　  「不要怕，這就是一個噩夢，聽爸爸的話，閉上眼睛，不要出聲，也不要動，等你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就都過去了。」

　　  她說不出話來，只是用力點頭。

　　  爸爸拉起她的小手擋住自己的耳朵，發涼的唇吻在她的額頭。

　　  「小珂，你要記住，不管爸爸媽媽出了什麼事，你都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有什麼東西落在她的臉上，順著她的頰滑下來，淌到唇角。

　　  又苦又澀。

　　  父親猛地直起身，頭也不回地向前衝過去。

　　  她兩手握緊硬幣，湊到樹洞口看著他。

　　  樹洞外，生著繁茂的草和樹蔓，遮住她小小的身影，隔著空隙，她看到有人衝下來。

　　  好幾個人，長得都很高大，他們一路向前追向父親。

　　  她聽到父親的聲音。

　　  「小珂，快跑，不要讓他們抓到你……」

　　  他大喊著，拼命地站起身與那些人扭打在一處。

　　  他們一起打他，踢打，用槍砸他。

　　  父親的動作越來越無力，身上臉上到處都是血，卻依舊抓著對方不放。

　　  「我不許你們傷害我女兒……我不會讓你們抓住她……她會活著……她會好好活著的……」

　　  幾個被他誤導，以為秦玖已經跑遠，甩開他，向著更深的叢林追過去。

　　  最後一個人，猛地將父親打翻在地。

　　  他就摔在她的樹洞前，隔著草葉的間隙，她看到父親看向她的方向，目光定定地看著她，明明已經滿身是血，卻在對著她微笑。

　　  他張著嘴，無聲地對她說著什麼。

　　  秦玖讀出他的唇形，他說的是「小珂，別怕！」

　　  嘭！

　　  一顆子彈射入他的後腦，血水崩濺而出。

　　  他右手抬了抬，似乎是想要伸向她，又似乎是在提醒她千萬不要動。

　　  至於死，父親的眼睛都沒有閉上，一直都在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