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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逢嫣朝他假笑一下，隨後面無表情，「你要是不那麼有好奇心就好了，這樣我就不會栽你這個坑裡了，也是因為當時急於擺脫趙家，所以心急了一些，沒看清你的真面目。」
沈安行用雙肘擱在床沿，傾身湊近了看向她：「蘇逢嫣，你就不想哭嗎？」
她有點受不了他離她這麼近，又一動不動看著她，不由往後躲了躲，「哭什麼？」
「傷心，難過，悲痛，生氣，憤怒……被親姐姐算計，又被親生母親侮辱，是個人都會很傷心吧？」
問這一句話，他並不是好奇。
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如果她想哭，也可以哭出來，他怕她有意將痛苦憋在心裡，更傷身。
他這樣問，蘇逢嫣一時陷入沉默中。
過了很久，她問：「如果一個人捅了你一刀，過了很多年，他又過來在你身上劃了你一道口子，你會因為這道口子而傷心嗎？」
沈安行搖搖頭：「不會。」
「是啊……」蘇逢嫣喃喃道：「其實在我十歲時就已經很懂事了，我知道正常的媽媽是什麼樣子的，知道正常的小女孩應該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也知道她說的』和叔叔做遊戲』意味著什麼，我什麼都明白，所以當她為了兩萬塊錢要賣我，而且臉上沒有一點內疚時，我所有該傷的心都傷完了。
「也是從那時候起，我開始留意家裡的針管和白色粉末，開始在網上查涉毒的刑法案例，也刻意弄清楚了他們經常去的地方。其實當時就有離開她的打算，但因為無處可去，所以才拖到了第二次。
「我覺得你說的堅忍或是頑強什麼的，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
「至於蘇珺潔……」
她臉上露出無所謂的態度：「倒還好，我親媽都能賣我，她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為什麼要對我仁慈？總而言之，沒什麼好傷心的，也沒什麼好哭的，但如果我哭了你可以送我點什麼禮物哄哄我，我現在就能哭。」
沈安行輕輕地笑：「我如果送你禮物，你敢收嗎？」
「什麼意思？」她問。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正色道：「沒有幾個人能真正戒掉毒癮，進監獄也不行，只要出獄，只要思想不改變，加上手上有錢，癮君子就會再次走上那條路，而這個時間可以很短。」
蘇逢嫣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
她的媽媽大概是不會放過她的，也許她還會找上門來罵她白眼狼，也許她缺錢了又會想一切辦法找她要，那樣她將永無寧日。
除非媽媽再一次進監獄。
十一年前她就親手將媽媽送進監獄，這件事似乎沒什麼好猶豫的，但這一次和上一次並不同。
上一次她只用打個電話報警就行了，充其量就是個大義滅親，而這一次，是縱容，是慫恿，甚至是引誘。
見她沉默許久，他問：「猶豫了？不忍心？」說完自己笑了，摸摸她的頭：「看來還是個善良的小姑娘呢……」
她覺得他話里儘是諷刺，不由白他一眼，「我不認識他們那道上的人，很難去做什麼。」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替你做。」沈安行說。
她再次沉默了。
也許是因為沈安行比她更狠，又也許是因為那不是他自己的親媽，所以他能如此果決。
而她……
足足兩分鐘後，她才翻身側睡過去，將背朝向他，將答案丟給他：「隨便你，算我謝謝你，以後我會好好給你帶孩子的。」
他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心底有種柔柔的東西流淌而過，不禁想，如果沒有他，如果她的丈夫是另一個男人，現在她該怎麼辦呢？
現實和虛偽只是她為自己強撐起的硬殼，可她終究還是心軟的，明知道此時不斷，後患無窮，竟然還不忍心。
好在他的底線比她低，做事比她狠，她做不到的他可以幫她做。
……
蘇家庭院內，蘇建修正怒不可遏，朝著蘇珺潔劈頭蓋臉的一陣罵。
「我真沒想到你竟做出這樣的蠢事！」
「我看你不是要報復小嫣，你就是要報復我！」
「你恨我是吧，你替你媽找我報仇是吧？想讓我從此顏面盡失，萬人唾棄是不是？我現在，我現在就想找根繩子上吊算了！」
蘇珺潔忍不住紅了眼睛，委屈道：「我只是讓她來和蘇逢嫣相認，沒想到她會說那種話……」
「那是個吸|毒的！這種人可是瘋的，沒腦子的，你竟然和她牽扯上！」蘇建修說得急躁又無奈。
他憾聲道：「現在好了，小嫣倒是丟人了，我也丟人了，全蘇家的人都丟盡了，你以為你就好到哪兒去？你有個這樣的妹妹，有個這樣的爸，你覺得你有臉嗎？」
蘇珺潔垂頭緊咬著唇，待他罵完才說：「爸，我不是有意的……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我就是……被氣昏了頭……她當時確實是存心要搶沈安行的……」
「就算她存心搶了又怎麼樣？」蘇建修急道：「不是我說，如果沈安行真看上了你，你覺得就憑小嫣她搶得去嗎？那沈安行你也知道他的厲害了，你覺得他是個能被女人勾著跑的笨蛋？說白了，人家就是單純的沒看上你，看上了小嫣！」
說完他很快惱怒地擺手：「以後你們別在我跟前提這人，你還嫌他害得我不夠慘是不是？小潔，我怎麼就覺得你越來越莫名其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