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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屍體現在在哪裡?」她又問。
他頓了頓:「在開發區那邊的樹林裡,被他們埋了。」
蘇逢嫣點點頭,嘆一口氣:「那就報案吧。再怎麼樣,我還是該安葬她一下,但總不能直接把屍體挖出來安葬……所以,還是報案吧。」
第69章 你對我只是走腎
說出這句話時, 她覺得自己已經無可救藥。
她總覺得沈安行冷血,其實她自己才是冷血吧,親媽死了,她卻如此平靜, 甚至想過是不是要假裝不知道, 讓媽媽的死亡真相成為永久的秘密, 這樣誰也不會知道她媽媽不只活得不體面, 死得也不體面。
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鐲子, 她說:「我要和你去那個酒會, 我有件藍色的旗袍還沒穿過, 好像和這個鐲子特別配。」
……
因為罪證確鑿, 案件處理得很快, 幾乎沒等見報就宣判, 與夏蘭蘭之死相關的人都按律懲處,夏蘭蘭也從太平間下葬。
去樹林裡挖屍體那天蘇逢嫣沒去, 她只去了警局確認屍體。
就像她想像的那樣,那天晚上的情形混亂不堪, 夏蘭蘭死時也是衣不弊體, 就這樣直接被塞到後備箱運到郊區拋屍,屍體看上去比兩個月前見面還要瘦骨嶙峋。
她好歹替她買了身壽衣,直接送到火葬場火化,然後請了幾個人,將骨灰盒埋進公墓,墓碑也只是很簡潔的幾個字:夏蘭蘭之墓。
從始至終,她甚至連蘇建修都沒有聯繫。
據她所知,夏蘭蘭也是個非婚生女,是媽媽被外村的老男人誘騙之後生下的女兒, 隨後那老男人跑不見了,媽媽重新嫁人,將女兒扔給了外公外婆帶。
老人去世後,十七歲的夏蘭蘭外出打工,因為長得漂亮又沒有文化,很快就走上了出賣色相的道路。
見到蘇建修是她十九歲最漂亮最風光的年華,學了一口普通話,學了一身時髦的打扮,也會媚笑著哄得男人開心,一度成為那個夜總會的頭牌。
就這樣和蘇建修好過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可能只有半個月而已,後來蘇建修回濱江就不再理她了。
也是那個時候,她受身邊姐妹「點撥」,成功懷了孕,又偷偷生下孩子,然後找蘇建修認親要錢。
蘇建修當然不會認親,只給過幾次錢,後來事情被妻子知道就不再給錢了,讓她和那個孩子自生自滅。
那個孩子就是蘇逢嫣自己。
後來的事便是蘇逢嫣有記憶的時光,無非就是酒、刺鼻的香水、艷麗的化妝品,以及各種各樣的男人。
就算是夜總會,也不允許有特殊服務的,所以夏蘭蘭都是陪客人去酒店,或者帶回家。
當她帶男人回家,自己就要睡在客廳的沙發上,伴著臥室的喘息聲或叫聲入睡。
挖墓的工人拿錢走了,站在她身後的沈安行看看天色,柔聲道:「今天有雨,先回去吧。」
她想回一個「好」字,卻轉不動腳步。
突然有些後悔,她應該在墓碑上貼張照片的,媽媽年輕時的照片真的很好看,她記得偶爾媽媽帶她去公園玩,都會引得人頻頻回頭。
眼睛開始濕起來,她連續眨了幾次眼,但沒用,淚水還是不聽話地流了起來。
一但開了口子,就像決堤的江水再也止不住往下涌。
她陡然之間慟哭起來,像要證明什麼似的開口道:「其實她有的時候對我也挺好的,賺了錢,會說要供我上大學……有的時候早上給我梳頭髮,誇我好看,說以後要存錢培養我當明星……
「還有一天晚上,我發燒,她也送我去急診,為了照顧我還請了兩天假……
「她之前真的有對我好的,真正不管我是在碰了毒|品之後,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們以前就約定好了以後去考藝校,當明星,然後離開那個地方兩個人相依為命……
「可是她拋棄了我,我也拋棄了她……」
她越哭越凶,沈安行在一旁扶住了她。
他的肩膀讓她有了個支撐,頓時只覺心安,忍不住哭訴:「沈安行,我沒有媽媽了,也沒有爸爸,我什麼都沒有……沒有一個人在乎我,沒有一個人愛我……這世界上就只有我孤伶伶的一個人……」
他將她抱住,溫聲安慰:「你還有我,我會陪著你的。」
「你算什麼,你就是個塑料老公,你朝我扔錢就行了,我還得陪笑□□,還不是吃個青春飯,和賣身有什麼區別……」
她一邊哭訴,一邊握了拳頭髮泄地朝沈安行肩頭打,沈安行握住她的手腕,臉色也嚴肅起來,「蘇逢嫣,你講點良心,你覺得扔錢很容易嗎?要不然我給你賠笑,陪你睡,你拿幾千萬扔我?」
她一時回不出話來,只是抽泣。
沈安行拉了她往墓園外走,放柔了聲音:「好了,回去吧。」
蘇逢嫣一邊走一邊哭:「你對我也就走個腎而已,周書謠都知道你不喜歡海棠的事,我就不知道,當時的場景想想都丟人……」
沈安行沒回話,似乎是默認。
她走了幾步也冷靜下來,慢慢停了哭泣,再回想自己的話,頓時有些後悔。
說什麼走腎不走腎的,這是在抱怨他不對自己走心嗎?
他們的確不交心,但這就是兩人之間正常的關係啊,她這樣說好像顯得她很想他走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