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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那麼陽光帥氣地向我走來,一如初見。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面對他們的。」他說。
何一的話,讓我突然改變了主意:不回去了,既然老天已經給了我這麼好的男人,我還有什麼不知足呢?反正身份證也可以異地辦,從此再不見他們就是了,全當自己是一個孤兒。
可是,何一無比堅持。
他說:「父母不會因為你的逃避而不存在,那麼,還不如勇敢面對。」
他又說:「這次,你不再是一個人。」
對於我的回來,沒有人表示歡迎。
我媽的第一句話是:「家裡住不開了,你自己定個酒店吧。」
在這熟悉的冷漠裡,我不得不接受這個安排。
可是,何一卻不同意:「叔叔阿姨,今天,可可必須住家裡。從來沒有聽過誰在娘家出嫁還住酒店的。難道,你們就不怕賓客回去以後說你們涼薄嗎?」
而真正讓我震驚的,還在後面。
那天吃過晚飯,何一居然要求開家庭會議。
他強行讓我們一家五口坐在一起,然後,開始了他的控訴。
那些我年少時如何被差別對待的事,他如數家珍;那些年,我獨自在異鄉,掙扎求生的辛酸;那些我跟他交往時,熱烈之中的惶恐與歇斯底里。」
第407章 他們真的不愛你
楚麗華越發不明白了,這樣一個深情的男人,那麼在意唐婷婷,不對,當時她應該是用的唐可可的身份,為什麼會……
然而,唐婷婷沒有給楚麗華多少時間思考,她的消息如排山倒海一般,源源不斷的發過來。
——「何一拿著當年偷拍我的那張照片,問:「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可可正看著我們一家三口,你們能看到她眼裡對親情的渴望嗎?」
何一一一看向我的父母姐弟,又扯過我傷痕累累的雙手:「這雙手,我牽一次,就?心疼一次,而你們,是她的骨肉至親,怎麼做到的視而不見?」
「叔叔阿姨,我們這次回來不是舉辦婚禮的,我帶她回來找你們,是因為作為父母,你們欠她一句『對不起』。」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誰發明了「對不起」三個字。
我只知道,當何一替我討要這三個字時,我大腦一片空白,整個心卻在地震。
那一刻,我在心裡說了一萬句「沒關係」。
不是對我父母,而是對何一。
如果之前生活鋪墊了那麼多的不幸,只為與你相遇,那麼,從前的一切,一點都沒關係了。
不僅沒關係,而且要「謝謝」,千萬次的謝謝,讓我遇見你。
見我父母被驚到目瞪口呆。
何一併沒有停止他的要求,他說:「不說對不起也沒關係,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們,你們這樣傷害自己的孩子,你們必須感到內疚。」
「我們的婚禮,我們不會在這邊辦,但是彩禮錢,我們也不會出,不是拿不起,而是沒義務,未來,你們生老病死,我們不會坐視不管,但也只是盡義務,至於其它無理要求,最好別提,提了,我們也不會答應。」
何一就這麼氣勢洶洶地說完了,使用的主語全都是「我們」。
幾分鐘後,我媽才反應過來,她開始號啕大哭,拍著地板撒潑。
她罵得十分難聽,大意是我聯合外人來欺負家裡人,她讓我姐把親戚們都叫過來,甚至讓我弟去報警。
在她那樣驚天動地的哭聲里,何一拉著我揚長而去。
我們當晚便乘坐夜間航班回到了重慶。
在路上,何一對我說:「你父母根本不愛你。」
僅此一句,讓我的眼淚再也無法止住。
我突然明白過來,何一為何執意陪我回家。
他並不是為了幫我索愛,而是在幫我找一個答案。
他指著自己頭髮里一小塊斑禿告訴我,那是他剛參加工作,連續加班一個月後留下的。
後來,不小心被爸媽看到了,爸媽非拉著他去醫院,又尋求各種滋補方子。
而每一次看到那塊無關大礙的斑禿,爸媽都會心疼得像剛發現一樣。
「可是,當我說起你的那些經歷,好幾次我自己都難過得講不下去時,你爸媽卻毫無反應,所以,他們是真的不愛你。」
不是所有父母,都愛自己孩子的,多麼痛的領悟。
從河南飛重慶的一個多小時裡,我的眼淚沒斷過。
不是難過,而是釋然。
像一場漫長而艱難的重生。
回到重慶後,我一邊工作,一邊接受了何一的建議:去孤兒院做義工。
面對他們,我的那點不幸,如同大海里的水滴。
我教孩子們使用相機,也給他們拍照。
何一則負責做後期,為每個孩子建立自己的私人相冊。
其中有個叫夢夢的孩子,因為先天性心臟病被父母遺棄。
事實上,孤兒院也暫時無力承擔夢夢高昂的手術費用。
可是,只跟夢夢見了一面,我就再也放不下這個孩子。
是的,他被父母遺棄了,而我,何嘗不是一出生,就被父母在精神上遺棄,或者說棄養了。
我聯繫上曾經接待過的一位知名心臟病專家,又在網上為夢夢發起了愛心籌,最終,在我的努力下,夢夢接受了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