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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該是這樣,這就是一個有些奇怪的噩夢而已。
一直到……沈司出現在他的夢裡。
猛地睜開眼睛, 簡念猛地坐起來, 他大口的呼吸著,衣服被自己身上的冷汗浸透, 他平復著自己的呼吸,在幾乎難以承受的時候在枕頭下摸到了自己的藥瓶,將瓶中的藥咽下去後,簡念終於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暢通了一些。
微微呼了口氣, 簡念把藥瓶塞回自己的枕頭邊, 接著他走到窗前, 窗口外是明朗的藍天, 白雲在空中飄蕩著,一如之前。
剛才他在夢中看到了一個冰冷到難以形容的沈司。
說實話, 簡念和沈司已經分手很久了,分手的時候沈司告訴簡念他不會再回來了,希望簡念可以好好想想他們之間的關係,他走的很堅定,就這樣把簡念扔在身後, 但是簡念很清楚,沈司並沒有把事情做絕。
沈司把老房子的鑰匙給了他, 以便他在沒有地方去的時候可以有睡的地方,房間的抽屜中還有一些零錢沒有被帶走,那都是沈司留給他的東西。
就算是分手, 沈司也依舊是那個溫柔的沈司,而不是夢中那個理智到決絕的人。
那個夢不算真實,但是讓簡念難以忘懷,甚至是心神不寧。
微微嘆了口氣,這時,手機上的鬧鐘響起,簡念把手機拿過來,是備忘錄中提前設定好的鬧鐘,今天是他去醫院複查的日子。
等所有檢查結果出來後,簡念坐在醫生面前的椅子上,醫生看著他的檢查結果,最後對他點點頭說:「情況很穩定。」
簡念是個奇蹟,他的奇蹟在於,他被斷定無法活過18歲,但現在他已經22歲了還依舊可以正常生活,甚至心臟上的問題在逐漸的減弱,就像是時間在他心臟上出現了逆轉,將那些病根一點點的拔除。
「你看上去有些憂愁?」醫生看著簡念詢問。
簡念眨眨眼睛,片刻後他點點頭,「最近總是做噩夢。」
「噩夢?什麼樣的噩夢?」
「非常片段化的,有點像是在玩遊戲,只不過這個遊戲有點血腥。」簡念笑了起來,他一如既往笑得像個孩子,「只不過睡醒之後就忘的差不多了,腦子裡勉強只剩下我在遊戲裡的想法。」
「我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完全不會對恐怖片害怕。」醫生對於簡念這個病人還算是了解,知道他說自己不怕恐怖片是真實的,「你是為了什麼心神不寧?除了那些血腥的遊戲之外,還有什麼嗎?」
還有,還有……沈司。
那些遊戲已經記不清楚了,唯獨沈司的形象像是印刻在簡念的腦子裡一樣無法忘懷。
那些片段化的夢境中,沈司一直站在他的身邊,或是陪著他走在遊戲裡,或是在旁邊看著他,他的目光帶著堅定和溫和,但在一次次的打磨下,這點溫和逐漸的被削弱,被碾壓,最後只剩下冷漠。
簡念能很清楚的判斷出來,沈司做出了什麼決定,這個決定在促使他的改變,最終成為他夢中的模樣。
「是夢到人了嗎?」醫生開口詢問。
簡念看了醫生一眼,片刻後他點點頭,「嗯,夢到了沈司。」
醫生挑挑眉,臉上沒有驚訝,甚至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簡念是一個比較特別的病人,他的特別在於,他的父母早已放棄了他,雖然給他吃給他穿讓他長大,但從未帶他看過病,大多數陪簡念過來的人是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另一個少年,他們感情很好,對話時聲音里都帶著明朗。
只不過在三年前,那個少年也不再過來,只剩下簡念獨自一個人來來往往。
「他好久沒過來了吧,那個沈司。」醫生開口,「我記得之前他說自己在上大學,是留在那裡了嗎?」
「嗯,他說自己不回來了。」簡念靠在椅子上,臉上依舊帶著笑容,「本來也沒怎麼樣,就是這幾天老是做到關於他的夢。」
醫生迅速就明白了這兩個人之間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面前的病人並沒有把這些給放下,甚至因為夢中的場景把擠壓了三年的思念全部傾灑出來,像是堆了滿柜子的舊報紙,再也沒辦法把它們重新塞回去。
「你要去看看他嗎?」醫生提議,「你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去見一面也不錯。」
簡念聽著醫生的提議,他笑了一下,接著和醫生告別,帶著那些檢查清單離開了醫院。
見沈司?他當然很想和沈司見面。
在剛分手的那段時間裡,簡念沒日沒夜的思念著沈司,想著他們之間的相處,在夜裡互相依偎的溫暖,甚至是沈司在學習時檯燈下的身影,簡念思念著這個人,幾乎入了魔。
在他離開這裡的那一刻,簡念甚至想過跑到他的面前,去找他,拽住他的袖子,問他到底喜不喜歡自己。
他沒有行動,也沒有離開,只是安靜的看著沈司離開,冷靜到連他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在什麼時候竟然能壓制住自己的感情。
簡念是一個瑕疵品,倒貼錢才能活下來,被父母放棄,不為所愛,只有沈司這個像是根本不懂得瑕疵的人接納了他,帶著他走出去,甚至帶著他到自己家裡,他的父母也是溫和的人,待他溫柔又親切。
他想去見沈司,但是不能去。
雖然知道沈司現在住在什麼地方,也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工作,沈司每年都會給他寄東西,會給他發消息,看上去活的安逸又舒服,自己怎麼可以去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