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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疏淨腹誹,但最終也沒說出口。
——真的只是路過嗎?
心頭一股莫名的情緒涌流而過,她微微低頭,掩蓋住眼底升起的複雜情緒。
有些事情的真相,和她所聽聞的,好像存在很大的差距。
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腦中那個念頭一閃而逝的速度太快,她抓不住。
好在又有一通電話打進來,讓她得以略過這個話題。
看一眼屏幕,發現電話來自蘇母,方疏淨不太情願地接通。
她猜,又是興師問罪。
她已經習慣了夫婦兩人沒事不聞不問,有事淨賴她身上的做派。
雖然依舊會生理性想要逃避,卻也能忍。
強忍住自心底翻騰而上的不適,她端著酒杯,避過容慎川走到窗邊,疏淡了眉眼。
電話接通。
「餵?」她喝一口酒,等那邊說話。
沒等到想像中尖刻的語句,蘇母的聲音竟然比平時溫和不少。
「今年過年,要回家一趟嗎?」
上一次聽對方提到「回家」二字,已經是很多年以前。
方疏淨聽後,頗為意外。
她「嗯」了一聲,「看情況吧。」
「你們夫妻一起回來吧,」蘇母仿佛很滿意她的回答,又道,「你也很久沒回來看過了。」
不僅很久沒有回去看過,更是連被這麼好聲好氣地對待,都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就連「家」這個概念,也已經成了很模糊很久遠的回憶。
方疏淨對突然柔和地態度有點不適應,應了聲後,問:「還有什麼事嗎?」
「你爸爸想跟你說點事。」
那邊停頓幾秒後,又是一個男聲響起。
「女兒,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又是一反常態的問候。
方疏淨越發迷惑,捏緊手機,答道:「一切都還好。」
「那就好,過年一起吃頓飯,畢竟是一家人,也該過個像樣的年。」
說完這些,蘇父狀似無意地轉換了話題:「這段時間有空的時候,你也跟容慎川提一提,關於榮夏那塊地皮的事情。」
「……」
原本還詫異於對方突然溫和的對待,在聽見這句話後,方疏淨倒是徹底把疑慮打消了。
果然,這對夫婦在沒事的時候,是不會專程給她什麼好臉色的。
榮夏那塊地皮她也有所耳聞,地段優越,從而導致競爭強勁,松城幾家占據龍頭的房地產企業都對其虎視眈眈,而望江混在其中,只能說不上不下,機率渺茫。
而這一次給她打電話,大概率是想讓她勸容慎川,讓他給望江提供幫助。
她抿抿唇,語調沒什麼起伏:「容慎川他很忙,我最近可能也沒這個時間跟他說。」
結婚這麼多年,容慎川幫過蘇家多少忙她早就記不清了,此刻她打心眼裡不願意讓他再幫忙。
大約是聽出了方疏淨話語裡不太情願的意思,那邊的蘇父沉默兩秒,聲音明顯沉下來許多。
「方疏淨,這件事對蘇家來說很重要,不要讓我失望。」
「你明白的,這是你一個償還蘇家的機會,你也不願意一直是蘇家的罪人,不是嗎?」
「……」
方疏淨沒說話,但捏著手機的指節已然泛出了蒼白色。
「你再好好考慮一下,不要再在過年時,當著家裡那麼多親戚的面,為我丟臉。」
蘇父說完,沒給方疏淨反應的時間,便強硬地掛斷了電話。
方疏淨也放下手機,卻因之前用力過猛,一個沒拿穩,險些往地上墜。
不知是不是剛才的那番話使她變得幾分遲鈍,她一下子腦袋沒反應過來,條件反射地用另一隻舉著杯子的手去接,不曾想杯子就這樣脫手,摔在了地上。
這杯子方疏淨還挺喜歡,於是想也沒想就蹲下去撿碎片。
一片片玻璃碎片纖薄鋒利,在撿起其中一片時,指尖傳來刺痛。
被劃出了一道滲血的印痕。
滴落在地板上的鮮血紅得刺眼,竟讓方疏淨有了種類似暈血的感覺。
她閉眼,嘗試用深呼吸調解狀態。
受傷的手指輕柔地被旁邊男人牽過去。
在確認了傷口不深後,他放下心來,從電視櫃下面找出藥品,仔仔細細給她包紮。
方疏淨有點呆滯地任由他幫她處理傷口,過了會兒,雙眼有了聚焦後,她譏誚地笑了聲,自言自語,「就喜歡拿這些莫須有的事威脅我唄,從小到大都一樣。」
「明明是自己經營不善,卻萬事都推在我頭上,說我是掃把星,不如說他自己。」
容慎川一言不發,轉身去拿了清掃的工具,幫方疏淨打掃地上的一片狼藉。
方疏淨無聊地跪坐在地上,盯著自己包紮好的手指,腳尖隨意動啊動。
紗布滲出一點血,便不再蔓延。
一旁容慎川仍在收拾,方疏淨忽地問道:「容慎川,你家裡有人迷信些什麼玩意兒嗎?」
「沒有。」容慎川回答得簡潔,「傷口疼嗎?」
方疏淨搖頭,過了之後才感覺到指尖傳來的刺痛,忍不住輕嘶一聲。
好在還在可承受的範圍內。
她晃晃手指,繼續道,「那你們家挺好,不像我們家那群,不知道信什麼信瘋了,當初我出生的時候,剛好家裡投資失敗,找了個道士說我是掃把星轉世還是什麼,留在方家就是為禍一家,唯有把我拋棄,再生個男孩兒,才能轉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