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9章 那你等我,我賺了錢就來接你
(四千字)
「我就是這麼聊聊,你瞅瞅,就是那個叫荔枝的,羅錚的大外甥女,多勤快多懂事啊……」顧光鐮許是坐久了有點無聊,這才跟戚善文開始八卦。
戚善文循著顧光鐮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綁著馬尾的小姑娘一直幫著大人幹活。
小姑娘穿著很樸素,笑起來很乾淨。
戚善文一陣恍惚,不知怎麼的,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俞習娟的場景。
那時候她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少女,笑容在陽光下同樣是乾淨得沒有一點雜質。
他的心臟一陣陣刺痛,低下頭默不作聲。
顧光鐮沒有注意到,還在一邊嗑瓜子一邊八卦,「哎喲,快看快看,倆孩子說上話了……」
戚善文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現在還都是不懂事的孩子,哪裡懂得情愛為何物?。
況且孩子的想法一天一個樣,做不得真。
顧光鐮:「就是荔枝那孩子個頭跟戚堯差了很多,不過孩子年紀小,以後還是會長個頭嘛!到底是女孩子,以後矮一點也沒事……」
葛麗瓊夾著茄子堵住顧光鐮的嘴,「少說一點。」
多大的人了,居然也學著人八卦。
遭到媳婦兒的嫌棄,顧光鐮老老實實閉了嘴。
沈檸淡淡的笑。
只是戚堯和荔枝的八卦似乎很是讓人津津樂道呀!
她倒是一直沒放在心上。
長大後還是要憑各自的心意找對象才好。
戚堯正牽著蹦蹦跳跳的小茹過來。
小茹將手裡的酥糖和花生給外公,「喏,給你。」
顧光鐮:「誒呦,辛苦小茹了,趕緊過來坐。」
戚堯也把另外一份給了顧光鐮,小茹軟軟地說:「這些都是荔枝姐姐給的。」
戚堯坐在了位置上,小茹則跑到沈檸身邊坐下,「娘,我給你剝花生吃……」
沈檸微微一笑,「謝謝小茹。」
小茹:「姑婆說啦,吃花生對小娃娃好。」
葛麗瓊去弄了蒸的米飯過來,沈檸就餵閨女吃飯,小茹專心給娘肚子裡的小娃娃剝花生。
顧光鐮說:「小茹啊,一會兒你也給外公剝花生。」
「外公,你都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小茹鄙視了他一眼。
顧光鐮:「……」!!
葛麗瓊哈哈一笑,「小茹說的對,你外公越老越不知羞了。」
羅錚帶著大安盼盼幾個孩子過來吃飯,「別到處亂跑,趕緊吃飯。」
大安兩隻褲兜都是鼓鼓的,獻寶似的給沈檸看,「娘,你看,我裝了好多花生,我現在就剝花生給你吃。」
沈檸:「晚點吃,現在要吃飯的。」
大安:「娘,你可不能再挑食了,要不然我弟弟就真的長不大了。」
沈檸:「……」
孩子的童言童語,惹得在座的大人們笑聲不止。
小茹:「我給娘剝了好多,哥哥,你剝了也放碗裡,一會兒給娘當零食吃。」
大安點點頭。
沈棟笑道:「姐,你好幸福啊!」
沈檸笑了笑,「他們是盼著我肚子裡這個出來了陪他們玩。」
葛麗瓊:「大安小茹很乖的。」
大安給自己剝了一個花生吃,「花生吃了補腦,弟弟要補腦,以後才能跟得上我的聰明。」
眾人:「……」
沈檸點了一下臭小子的腦門,「哪裡來的一套一套歪理?」
大安就問學醫的沈棟,「小舅,花生是補腦的吧?」
沈棟:「是啊!」
大安又日常開啟了十萬個為什麼的問法,「為啥吃了花生會補腦呢?」
沈棟笑著給大安做科普,「花生富含卵磷脂和腦磷脂,它是神經系統所需要的重要物質,能延緩腦功能衰退,抑制血小板凝集,防止腦血栓形成。」
大安:好吧,當我沒問。
顧光鐮瞧大安一腦門的問號,於是說:「大安啊,你好好努力讀書,以後就都知道了。」
大安:「外公,那你聽懂了嗎?」
葛麗瓊立刻揶揄地看了丈夫一眼。
顧光鐮咳了咳,「你外公我文化水平不夠啊!也聽不懂。」
大安天真地問:「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外公你不好好讀書的原因。」
顧光鐮:「那怎麼可能?要是當年給我讀書的機會,我肯定能考個狀元回來。」
大安眨巴眼睛,狀元?是啥玩意兒?
顧光鐮就開始憶苦思甜起來,「當年外公家裡窮,成天吃不飽飯,更別提讀啥子書了,成天被爹媽趕著去給地主家做工賺點錢補貼家裡,我只有抽空才會去學堂偷學點字,後來鬼~~子進村,整個村子都遭了殃,啥都沒了……」
大安和小茹聽得很認真。
顧光鐮:「所以啊,現在你們都有書讀,一定要好好珍惜,爭取以後有出息,為國家做貢獻。」
大安小茹點點頭。
大安:「鬼子長啥樣啊?」
顧光鐮:「回頭外公跟你好好說。」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轉眼夜幕降臨。
老五和新娘子被大夥簇擁著送進了新房裡,大家則在外頭收拾打掃和洗碗。
因為場地不夠寬敞的緣故,除了在羅愛仙家擺桌,沈檸家也擺了兩桌。
酒席散去,沈檸和葛麗瓊俞習娟戚堯以及沈棟也在收拾。
葛麗瓊一直不讓沈檸幹活,深怕有個閃失。
沈檸真是覺得他們多慮了。
當初她懷大安小茹的時候,什麼活都幹過,真沒這麼嬌氣。
葛麗瓊:「你去歇歇吧,這裡我跟你爸收拾就成了。」
顧光鐮在旁邊喊,「大安小茹,帶你娘去外頭散散步。」
大安小茹就來拉沈檸出門。
沈檸好笑又無奈。
大安捧著花生米,小茹捧著水壺。
大安:「娘,你吃花生。」
小茹:「渴了我這裡有水。」
沈檸瞧著貼身不離自己的兩個孩子,深覺得這真是老佛爺的待遇啊!
羅錚從羅愛仙家回來,正和周大山一起扶著喝高了的周大海回家。
他自己也有些微醺。
沈檸就帶著大安小茹去李嬸家看看。
大安問虎子,「你爹喝醉了嗎?」
「是啊!還耍醉拳呢!」
「醉拳咋耍?」
周虎子就現場表演了一段顛三倒四的醉拳。
大安把碗先交給小茹,於是也跟著學。
沈檸實在被逗得笑個不行。
蘇珍珠抱著最小的兒子跟著笑,「你家大安太逗了,說實在的,他平日裡就是孩子們的頭。」
沈檸:「他就是皮,現在男孩子大了不好管。」
「可不?」
說到孩子的話題,女人能聊得話題格外的多。
蘇珍珠說:「我也懶得管了,管多了也累,咱農村的娃也沒那麼講究,天生天養的。」
「虎子和曉桃會幫你帶小東嗎?」
「這倒是會,我看你家大安小茹也特別盼著你肚子裡這個,倆孩子也大了能幫著帶帶,以後你也輕快不少。」
「是啊!」
羅錚送完周大海進屋躺著就出來了。
他看見媳婦兒也來了,趁著酒勁去摟沈檸,「媳婦兒……」
「別鬧……」沈檸當著外人的面前有些羞澀。
蘇珍珠識趣地走開。
小茹舉著水壺,「爹,你喝水嗎?」
羅錚接過水壺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小茹拿回水壺的時候,發現都沒多少了。
小茹:爹是水牛嗎?
大安覺得自己已經學會了醉拳,給老爹表演了一段。
羅錚笑了笑,借著酒勁給臭小子表演了一套拳頭。
男人渾身都是勁兒,每次出拳頭都帶著霍霍響聲,大安小茹都看呆了,當下對老父親更加崇拜起來。
大安捧起碗,帶著無比地虔誠和敬畏,「爹,你吃花生米嗎?」
「不吃,給娘吃。」
一家人就又到外頭走走,也好讓羅錚散散酒氣。
沈檸挽著羅錚的手臂,「你要歇歇嗎?」
「不用,走走挺好。」羅錚衝著沈檸笑得幾分魅惑,眼波橫流,透著點點帶著滾燙的熱意。
沈檸的心臟狠狠跳了一下,當即鬆開了他的手臂隔開距離。
大安:「娘,你趕緊吃花生吧!」
再不吃,他都吃完了。
實在控制不住自己啊!
羅錚抓了幾顆餵沈檸。
已是倦鳥歸巢,繁星匝地。
空氣中傳來陣陣的花香。
他抬起她細嫩的下巴,一顆一顆地喂,嘴角勾勒起很深的玩味。
女人眼澄似水,男人身上的酒氣也讓她的眼神漸漸媚意橫生。
男人用指腹輕輕摩~~挲過她柔軟的唇瓣,仿佛下一刻便會將她拆~吞~入~腹。
沈檸趕緊將他推開。
這個男人每次喝了酒就不正經。
不過他生活里很少喝酒。
羅錚低低笑開,試著去牽她的手,「害羞了?」
沈檸有些惱,掄起粉拳揍他,男人不躲不閃,接受媳婦兒愛的小拳拳。
大安小茹一邊分吃著花生一邊鬧。
沒辦法,娘吃個花生米都磨磨唧唧,還要爹喂,哎……
不過吃個花生怎麼又鬧起來了呢?
大安小茹相視一眼。
他們好沒有存在感啊!
另一邊,俞習娟忙了一天,抽空給戚堯收拾衣物。
「堯子,你爸既然來接你,說明他對你還是看重的,回去以後別跟他鬧脾氣,跟你的新母親好好處,娘在這裡挺好的,你別擔心,你好好讀書比啥都要緊。」
「娘,你跟我一起去省城住吧!」戚堯說。
俞習娟收拾衣物的手猛地頓了頓,再抬眼時,眼眶已經紅了。
她聲音沙啞,背過身去,可聲音還是有些哽咽,卻故作輕鬆道:「那裡我哪能住得慣,只會給你添亂,鄉下挺好的,周圍鄰里鄰居都好,你別擔心我。」
「你就真的不恨戚善文嗎?」
「堯子,別這麼喊你爸的名字。」俞習娟看著兒子,嚴肅道:「再怎麼說他都是你爸,他現在願意承認你養你,娘已經很知足了,沒啥可抱怨的。」
戚堯拳頭微微收緊,「可他毀了你一輩子。」
「娘就是這個命,不怨別人。」俞習娟拉著兒子的手寬慰道:「人的命哪能說得清楚,你說我當年要是沒遇著你爸,找個男人嫁了也未必快活,像你秀芳姨當初嫁人也不如意,人這一輩子沒有啥一定是如意的,把現在的日子過好才是正經。」
戚堯垂著眉眼不說話。
他沒有經歷過成人世界的愛戀,並不能理解那些愛恨。
在他的心裡,錯就是錯,對就是對。
認命是不可能的。
俞習娟又說:「你好好讀書,以後出息了娶了媳婦兒,你要是不嫌棄娘土沒文化,娘再進城給你帶孩子。」
戚堯哪裡有心思考慮娶妻生娃那些沒邊沒影的事兒,「那你等我,我賺了錢就來接你。」
「誒,娘等著。」
外頭,顧光鐮經過的時候看見杵在門口的戚善文,「進屋跟他們聊聊。」
戚善文神色晦暗地搖搖頭,一言不發走出了羅家的宅子。
顧光鐮跟出去,遞給了他一根煙。
戚善文很少抽菸,煙夾在雙指之間很是沉默。
顧光鐮:「你要是真覺得對不起戚堯他娘,直接接城裡住得了,而且她有做衣服的手藝,能自己養活自己,這樣一來對戚堯的成長也有幫助,孩子不能沒有娘。」
戚善文道:「我回去同我愛人商量商量。」
顧光鐮:「她不能同意的吧?」
「我愛人一向通情達理,我相信她會理解。」
「通情達理是對你,如果自己的丈夫要把以前的對象接去就近照顧,怕是家裡的屋頂都要被掀了。」顧光鐮半開玩笑道。
卻也不無道理。
戚善文沉思良久,「我相信我愛人不會如此,而且這事不能瞞著她。」
顧光鐮拍了拍戚善文的肩膀,「你挺不錯的。」
單是尊重愛人的意見上,還是挺不錯的。
夫妻還是要有商有量,要不然容易引起家庭失和。
葛麗瓊過來找顧光鐮說話,戚善文就默默走開。
夏季的夜晚很涼快,也讓人的心裡格外的空曠。
葛麗瓊說:「前陣子我跟小檸去了一趟後溪大隊,本來是要去拜訪一下小檸的養父母的。」
「你拜訪他們做什麼,去了就是找氣受,尤其是沈棟他娘簡直是不可理喻。」顧光鐮想起上回在沈振松家的怒火,現在都難平。
葛麗瓊的嘴角掠起一抹苦澀,「咱們也準備回城了,可是我心裡總掛念著妞妞。」
「妞妞?」
「我在後溪大隊看見妞妞了。」